这看似已是他的天地,却让他不知道何处可去。
或许当年藏书楼里,他面对嘉靖帝直言不讳的杀意时,曾有过真心。
重重宫墙之中,他挥墨落笔,将满心不豫寄往姚如许的手中时,曾有过真心。
在世子府里,看着苛磨数载活着回京的贺云舟,向他愤懑讨命时,曾有过真心。
落玉楼前,闻濯声声剖白与往日初见之景重叠时,也曾有过真心。
可真心到底能有什么用呢。
是能教嘉靖帝不杀他,还是教姚如许不骗他,贺云舟不怪他,闻濯安于现状地在宫城跻彼公堂?
都不能。
他的真心,大抵只能消磨进前番无数磋磨困苦的岁月里,随着那些挣扎、怜悯和决心,一起为世人谩骂、唾弃,遗臭万年。
这就是他的结局。
妄想复辟的绝小部分偏执者的虚妄,早在他身心都还未长成一个成熟的人时,就将他的灵魂蹂躏进牢笼里,随他变成一个不人不鬼的疯子。
他现在唯一能够清楚的认知,只有改朝已成事实。
他们这些试图在历史前进的车轮前,以诡诈的手段和人命作挡的人,只有死亡这一条路。
钟自照当日之语,一一都会应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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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宓回了承明殿。
走进殿中,发现钟自照正独自坐在桌前等他。
&ldo;温珩想要见你。&rdo;
半刻前,温珩一身泥点子来到宫门前口,想要进宫求见,却被门口的守卫拦住。
这会儿应该还在那等着。
&ldo;让他见吧。&rdo;沈宓说。
钟自照点了点下巴,指挥了个承明殿里的宫人,下去吩咐打开城门带人进来,自己则转身挪到了沈宓跟前坐下。
&ldo;新任的户部尚书名叫宁海贵,是之前我们留在户部的右郎中,至于礼部,偏属于文职,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rdo;他看了沈宓一眼,问:&ldo;世子可有合意的人选?&rdo;
&ldo;合我的意,你们敢用吗?&rdo;沈宓轻哼一声:&ldo;左右都是你们的人,随意安插一个又有什么妨碍?&rdo;
钟自照笑了笑,&ldo;世子似乎不高兴。&rdo;
&ldo;如何才算高兴?&rdo;沈宓微皱了皱眉头。
&ldo;眼下胜券在望,世子难道就不动容?&rdo;
沈宓毫不留情地嗤笑,&ldo;究竟也只是在望。&rdo;
钟自照被噎了一句,有些无奈地用舌尖顶了下上牙膛,&ldo;没关系,等这几日先生他们进宫参宴,与百官商定了世子登基之日之后,再高兴也不迟。&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