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抱我的人不是沈氏么?&rdo;
&ldo;不是,&rdo;钟自照摇头:&ldo;沈氏早在那之前就已经死了。&rdo;
&ldo;看来韩礼确实没骗我,&rdo;沈宓若有所思道:&ldo;那你后来怎么出宫了?&rdo;
&ldo;年纪到了,不甘心变成个太监,所以就躲进泔水桶里被人带了出宫,拉车的伙夫是前朝时服侍过我的奴才,认出了我才帮忙的。&rdo;
听他这么轻描淡写地描述幼时经历,沈宓难得地对他生出些怜悯,同是一夜之间从众星捧月的高台坠下,好像自己是要幸运一些。
起码没人逼着他做太监。
也没给他机会钻泔水桶。
&ldo;真是命运多舛,&rdo;沈宓长叹一声。
钟自照笑了笑,没有再出声。
他二人静静立在凤凰阁的栏杆旁,看着朝霞绚烂点点收尽,浓云翻卷覆压而上,将天边渲染的只有平淡这一种颜色。
&ldo;有朝一日,你会叫我一声兄长吗?&rdo;他忽然问。
沈宓抿着嘴唇挑了挑眉,接着便是良久的沉默。
……
巳时追在辰时的尾巴上悄悄濒近,天边日色便吊起了它该有的温度。
钟自照自接到宫门前传来通报,便正襟危色亲自前去玄武道上迎接。
他与韩礼阔别多年,从来都是靠着书信联系,如今再见,彼此都变了许多。
当年清风明月的先生,没了那股乱世之中我独濯的风骨,面上的皱纹和霜发将他苦难溢于言表,他周身仿佛只剩下怨怼和不甘。
而当年困顿难解的少年郎,也逐步在山海沟壑之间,脱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深藏他的野心与杀机。
&ldo;许些年不见,先生可还康健?&rdo;
韩礼下马,无奈地摆了摆手,&ldo;一把年纪啦,离死倒也不远了。&rdo;
钟自照近身搀扶上了他的手肘,&ldo;观今日之状,先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rdo;
韩礼看了他一眼,&ldo;老夫日后,恐怕就要仰仗二位殿下了。&rdo;
&ldo;先生说的哪里话,&rdo;钟自照面露惭愧,&ldo;还是照常唤晚辈的字就好。&rdo;
韩礼点了点头,转身冲他介绍了身后的几位同僚。
钟自照向他们一一打过招呼,唤人接过他们手上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