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稔接物时正好抬眸,边瞄人边疑惑道:&ldo;换做平日不早骂‐‐&rdo;
他还没说完的话,余下一半堵在嗓子里没吐出来,望见面前的人嘴又比身体反应快地叫了声&ldo;殿下&rdo;,随即瞧着落在地上的纸就要弯身去捡。
闻濯念他年事已高,连忙托着他的肩肘扶了一把,没教他蹭着背上的伤口,
接着俯身捡起地上的宣纸,仔细放在了他手边,&ldo;不必多礼。&rdo;
苏时稔反应过来方才使唤错了人,又赔罪道,&ldo;方才错认殿下,还望海涵。&rdo;
闻濯也没那么大的架子,&ldo;苏大人府上没人侍奉么?&rdo;
苏时稔微微摆了摆手,&ldo;自给自足尚可。&rdo;
闻濯侧首看了一眼他放在一旁的汤药,他似乎也注意到忘了这件事情,也不计较汤药早过了时候,抬手便要去拿,&ldo;让殿下见笑了。&rdo;
闻濯拦了他一把,&ldo;寒冬天凉,还是趁热喝的好。&rdo;
见他态度坚决,苏时稔只好朝窗外叫了发妻的名字,待人进屋,指着药碗笑的有些歉疚,&ldo;放的太久,劳烦你得再去热一趟。&rdo;
他们夫妻感情很好,许是见外人在场,平日里该操心的骂声并没有落到苏时稔头上。
闻濯觉得有些凉,环视一周,才注意到屋里没烧炉子。
他因为沈宓的身子骨羸弱,早已习惯了常有炉子在旁,大寒天往外头站上几个时辰,也要泛起富贵病。
不得不说,他而今凡是望见什么,都极其容易想起沈宓。
&ldo;殿下来此,可是为了科举改制一事?&rdo;苏时稔见他沉默半晌,直盯着自己手中的修改条例,随即将手中已经写满的纸递了过去。
&ldo;改制实施并非一朝一夕,倘若强行变动,只会适得其反。&rdo;
闻濯看着他在纸上记得密密麻麻的弊端,从大到小,都仔细划分勾勒了出来。
&ldo;摒弃家世门槛的主张一经公布,定然会引起京都世家不满,历年考试进京的寒门学生占了大半,倘若今年殿试大规模有寒门入选,世家不会满意。&rdo;
如今天朝以世家和望族为根基,倘若强行削弱这些贵门的势力,新制的施行仍旧会受到阻碍。
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并非难事,难的是施行贞景新制的同时,保全所有人的利益。
贞景帝急功近利是真的,想要拿吏部开刀,来试探京都世家的心思也是真的。
当初吏部的人几乎全都是经由摄政王之手所提拔,如今这恩泽又成了祸难回馈到了他们的头上。
难道只因摄政王放权,沉入幕后不再把控朝事?
正常人其实很难不这样去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