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他那么用力地拥抱她,仿佛要嵌进他的生命,他身上萦绕的花香第一次这样浓烈,几乎烫进她心里。
乔峥皱着眉头望着他们,所有人都有些惊讶地望着元烈的举动。
他在她耳边低低道:“别说,安宁,别说……”似乎只要她不说,他就还能当她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只要她不说,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平静地活下去。
安宁全身都在抖,她怎么能不说,现在抱着她这具温热的身体,有一天也会变得冰冷,再也不能喊她名字,再也不能抱她了。
元烈在她耳边一字一句:“求你,别说。”只要她开口,一切都会改变。
他的气息吐在她耳侧,他手心贴在她唇上,让安宁浑身僵硬,动不了分毫。
元烈终于缓缓放开她,深深望进她眼底,仿佛要确认她会按照他说的做。
然后他转身,朝乔峥走去。
安宁伸出手,他的衣角从指尖滑过,压根抓不住。
乔府侧门打开,元烈上马,回头再次望了安宁一眼,率先纵马奔入黑暗中。
安宁突然感受到一种深刻到无以复加的寂寞,那种无人诉说,无人能懂,午夜梦回时,也无人相伴的寂寞。
元烈离她最近的那一刻,两人的心却是那么的遥远,遥远到难以触及。
这种寂寞渗入骨髓,仿佛这世上,从此她孤身一人。
乔峥走近她,抬起手,揉了揉她的头,深深叹了一口气。
太子杨钰刚走进书房,听到皇帝有些惊讶地问:“你说什么?”太子在帘幕后头止住了脚步,在他这个位置,殿内殿外无人能看见他。
有几位太医站在书案前,刘大人苍老的声音:“陛下,小皇子出生时,额上有受命于天四字胎记,给小皇子洗澡的宫人率先现,当时连老臣也看得清清楚楚,绝非造假。”
内殿沉默了很久,才响起皇帝有些绷紧的声音:“现在呢?”
刘大人抬起头看了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胎记已经消失不见了。”
杨钰从没有听到父皇用这样小心、谨慎,唯恐有失的语气说话。他们说的,是刚刚唐美人生的小皇子吗?
杨钰不自觉小心地走近了一步。
皇帝沉默地坐在书桌后,大拇指上的和田玉扳指一下一下转动。
过了好一会儿,才和缓了语气:“还有谁知道?”
刘大人想了一会:“除了在场的宫人和董大人率先现,以及几位太医院的大人,臣等未曾让旁人知晓,连唐美人,也未曾醒来。”
皇帝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目光扫过众人,却如有了实质般让人战战兢兢:“以下的话,朕只说一遍。”
“这件事,事关大梁国运,绝不能走漏了消息。”他停了停:“一旦消息走漏,朕,拿你们试问。”
“臣,遵旨!”
杨钰退后了一步,如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等人都走光了,皇帝敲击了一下桌面,一个黑衣人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严密监视那些人,如有易动,格杀勿论。”
“是。”
“不要让太子知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