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门的瘦个子伸手过来就想要摸知妙的脸一把。
拖着知妙进门的粗壮男人却把他的手一隔,道:“别乱动,没少爷的吩咐,把她做了,别说钱拿不到,连那小少爷都不会放过我们的!”
知妙把脸一扭,没有让那瘦子碰到。
瘦子纳笑道:“我不也是没见过大府里的小姐,想摸下而已。”
知妙听他们的话,知道他们不会立刻对她动手,心里头到是放下了一点,但是这话中的“小少爷”又会是谁?虽然常常看到什么这类被劫持的把戏,但是她毕竟不是古代的女人,会要死要活的,她现在重要的是先要发现自己在哪里,再想办法把自己救出去!
知妙想好,便先抬起头来打量一下这个地方。
趁着纸窗扇微弱的光线,她才蓦然发现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怪会让她觉得分外熟悉,且记得几年前,知微丢了的时候,她就是在这里找到的曾齐越和知微!那个小小城隍庙,庙里一切依旧,只是似乎更加落败,更加破旧。
看来她和这个地方的确有缘,生生死死都在这间庙里了!
这时壮汉已经拿来了绳索,把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都是一捆,手臂绑得死死的,手腕也紧紧地拴住。知妙悄悄地在他绑的时候把拳头攥起来,而且两个拳头横着隔在一起;这是她当年看电视上防狼妙招上所说的,一定要这样攥起拳头来,才能在施害人看起来捆绑得很紧的情况下,为自己的手臂争取一些宽松和脱困的空隙。这古人并不明白,只是觉得把她死死地绑住,扔在一边。
知妙虽然知道向这些人求饶没有什么用,但还是开口道:“两位大哥,你们绑我,不过是为了钱,你们想要多少,我身上有碎银锞子,头上有金钗,你们放了我,要多少钱我都让家里送来,行不行?”
瘦子一听立刻眼冒金星,道:“你有多少钱?你家能给我们多少钱?”
知妙连忙说:“多少都可以!只要你们放了我!”
瘦子眼里都要泛起金元宝了,壮汉却把瘦子一推:“别听她胡说!我们要放了她,她转身就会叫官府来抓我们了!”
知妙一听这话,连忙叫道:“不会的,绝不会的!”
瘦子到是有点心动了的样,向着知妙凑过来,这时城隍庙的门被狠狠一推,有人在门外叫道:“你若敢听她的,我就杀了你!”
瘦子吓得向后一退,壮汉连忙叫道:“小少爷。”
这人背光而立,庙门外的阳光投在他的背后,只映出那么灿烂的光线,朝向里侧的脸孔,掩在阴影里浑浑看不清。知妙努力地眯着眼睛,也看不清这个被称小少爷的人会是谁……
直到他一步踏进庙里,庙门关闭。
幽幽暗影之下,身形单薄,表情冰冷,目光阴狠的模样,才让知妙大吃一惊!
“知同!”
章知同站在知妙的面前,细高的身形,单薄而瘦弱。知妙几乎有几年都没有仔细地看过这个弟弟了,且不说他母亲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在这个冰冷的府里,几乎明哲保身才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知同也不过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唯一的同母同父的那个小妹妹,又因为当年闹出了那样的事情,被章荣孝叫两个老嬷嬷养在了别院。知同在诺大的府里除了两个小丫头,几乎是无遮无靠的,比当年失了母亲的她们,几乎更加可怜。
如今知妙看到知同冷冷地白着一张脸站在她的面前,她的心里说不出知同要做什么,但是明显的这两个人都是知同所找来的,难不成他因为当年的事情怀恨在心,所以要在这里杀了她为母亲报仇?假使她真的死在这里了,那么一切真的灰飞烟灭,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知同冷冷地站在知妙的面前,低下头来看着知妙。
细长的眼眸里,神色如冰如箭。他冷言道:“姐姐不必害怕,我把你绑来这里,并非想杀你泄恨。”
知妙一怔,抬起头来看着他:“那你想如何?”
知同从自己的袖筒里拿出一张纸来,对着知妙面前一展:“我只需要你把这个签字画押。”
知妙一愣,低头看下去。
这知同手里拿着的,竟是一纸契约,约是写给章荣孝的,契约上竟写着,要章荣孝把知微将要继承的家产分给知同一半,他拿了这些钱,自然会放她走;如果不然,他就直接杀了她。
知妙一看这种伪作之信,当然不肯应承:“知同,你写出这种书信,你以为父亲会把财产分与你?!”
“为什么不分?”知同瞪着她,“我不过是让知微分一半家产给我,还留着另一半给你那亲爱的弟弟呢。不过就看你这位嫡长女在那老东西的心里和知微看不看中你。不过,你别又抬出什么嫡庶有别的名头来压我,我是投胎投错了,没和你们投在同一个娘亲的肚子里,但这是我的错吗?这是我能操控的吗?我和知微同为一父兄弟,凭什么家里家财万贯都由他任意挥霍,为什么我一个庶出的就要拿上几亩薄田,灰溜溜地滚出去过日子?他是家里的儿子,我不是吗?他是人,我不是吗?!”
知同一步踏过来,狠狠地揪住知妙的衣领。
“我告诉你,章知妙,我恨你们嫡房里的每一个,你,知秀,知微,我恨不得杀了你们,我恨不得把你们千刀万剐!你们害死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有错,她是为了争宠不择手段,但是这个府里的冷漠无情,父亲的冷血,母亲的身份地位,她不争取能有机会吗?她不争宠能活下去吗?她老老实实的,我们这些做孩子的又能得到什么?将来不一样如父亲的兄弟一样,被赶出府去,在什么偏远蜀地一辈子不能还京!”知同恨恨地说,眼瞳里如冰霜冷箭,“母亲是因为有着一颗宠爱我们的心,就如同你们的母亲要宠爱你们,为你们争得一个嫡房的地位,这种母爱,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她没有高贵的身份,错就错在她不是父亲的嫡室!”
知妙被知同骂得怔住,紧锁着眉头望着知同。
“所以,她死的时候,我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她死了,她就解脱了,她出殡的时候,我就对她说了,下辈子再投胎,请她看好了生身父母,宁愿生在小门小户的嫡妻怀里,也不要再生在旁门侧院的贵姨娘的身下!她死了,她归仙解脱去了,剩下我一个人,在这个府里为这一切承担!”知同说着,眼圈泛红,但表情冷漠,“无论我做得再好,父亲都不会看到,无论我再读多少书,都不过是个庶子被赶出门的下场!我早已经看明白了!所以,你的嫡亲弟弟不是最听你的话?只要你把这份书签了,我就放你走,你和你的小表叔,天涯海角快活去!如果你不肯签,我就直接杀了你!”
知妙被知同恨恨的表情弄得有些愕然,但随即她平定了一下心思,又说道:“知同,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但是与你母亲的事情,也并非我本意。而且你让我签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处?我不过是这个章家的长女,而且我即将离开这里,你让我签,他们也未必会听我的话,签与不签,他们又怎么可能把家产分给你?”
知同冷笑道:“我当然知道他们不会仅凭这一书就会分家产给我,但是如果连这书信加上你的一只手呢?如果加上你的命呢?章家的家业和你的命,就看你在那个老东西心里的份量了。而且,大姐姐你不是本事大的狠,一个东北药庄的小表叔,一个曾府的二少爷,哪个不是倾心与你?即使是他们两个人身上,也能刮下大大的油水。若是他们愿意拿几百万两银子给我,我也从此离开章家,过自己的日子去了。”
“几百万两?!”知妙惊呼,“知同你疯了!”
“我疯了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