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有个儿子,还生得那般可爱,书也念得好,教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嗯,采莲诗也念得很好。
还知道护着他娘,不错,是个勇敢的男子汉。
那个哭着求他不要退婚的小丫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竟然偷偷给他生了个儿子,还辛辛苦苦地把儿子养得这般大。
真是难为她了……
周郁川心软得一塌糊涂,什么薄情寡义,什么不辞而别,眼下都不重要了。
他辗转反侧许久,猛然想起昨儿威胁她,要叫她入贱籍的事,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惊得从榻上坐起来。
坏菜了,这下子把人给得罪狠了……
以聂柔那股子骄矜劲儿,被他那般折辱,恐早就恨透了他。
于是翌日一早,苍南便看到自家主子顶着两个乌青眼,没精打采地从客栈下来。
看来客栈的床还是太硬了,主子都没睡好。
“先回玉壶城。”周郁川怏怏地发话道。
“咱们不去见夫人么?”
“此事……从长计议。”
聂诚睡眼惺忪地将被聂柔牵着下楼用早膳,若有所思地望着远去的那辆马车。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阿娘千方百计躲着的应该就是这个人。
“瞎看什么呢?”聂柔看见自家儿子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小大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阿娘别闹,我是大孩子了,不能再捏脸啦!”聂诚心里有几分猜测,但看着阿娘对那人避之不及的模样,懂事地没有说出来。
聂柔他们小住了三四日,便打道回家,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铺子,总不能放着不管。
散了几日心,聂柔也想开了些,堂堂永夜侯,难道还非要同她一个小女子过不去不成?
再说了,对方都还没认出自己呢,稳住不要慌。
某日聂诚放学,私塾里的孩子三三两两地被爹娘接走,他们家离私塾近,所以他一贯是自己回家的。
覆着银色面具的男人一身玄衣等在路口,看见他出来便颔了颔首。
聂诚有些不自在地拽了拽书袋的系带,板着小脸走了过去。
“你有事?”
周郁川看着面前这个缩小版的自己,翘起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你每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的?”他轻咳一声道。
聂诚皱了皱眉:“我家很近,不需要阿娘来接我。左邻右舍的叔叔婶婶都认得我,丢不了。”
“我没有指责你阿娘的意思……”周郁川哭笑不得地看着虎着脸的聂诚,一提到他娘,这小崽子就和竖起尖刺的刺猬一般。
聂诚一脸莫名地看了看他,然后背着书袋走了。
“你……你爹呢?”周郁川连忙跟上去,有些不自在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