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的确需要多习字养养性子。”
周郁川想起赫连宴在前朝,大言不惭地说“王上不立天命之女为后,必将招致祸患”,当下便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三大望族里就数赫连家脸皮最厚,满朝文武都知道赫连宴这个老匹夫想把自己的女儿推上后位。
赫连青玥自然知道父亲在前朝推波助澜,勾了勾唇道:“家父说他自己吃了没耐性的亏,倒是叫妾身和几个姐妹们都苦练过大字。”
“喔?那贵妃觉得,自己可堪大任?”周郁川端起手边的茶呷了一口。
赫连青玥猛然抬头看向周郁川,这是在问她,觉得自己有没有信心当好皇后吗?
“自然是可以的,家父自小严格教导妾身,诗书礼仪自是不差的,且妾身从十岁起就执掌赫连家的中馈,尚无半分差池。”赫连青玥傲然道。
赫连家那么多女孩儿,无论多努力,这么些年来一直都被她牢牢地压着,成不了气候。
哪怕是长孙家的族长,也曾暗自鞭策长孙玉虚,说赫连家嫡女似乎天生就是做国母的料。
“那国师可有教过贵妃,何为君臣之礼?”周郁川兀自拿了一颗黑子,落在棋盘上。
赫连青玥指尖微颤,忐忑地取了颗白子落下:“自是有的,臣事君以忠,君使臣以礼……”
臣子对君主保持忠诚,君主应以礼相待臣子。
“略有些偏颇。”周郁川紧接着落下一子,棋子敲击棋盘的啪嗒声让赫连青玥的心提了又提。
“请王上赐教……”赫连青玥稳了稳心神,垂眸在棋盘上落白子。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赫连青玥心神一震,目光对上新暗含威慑的眼神,只觉两眼有些发晕。
黑子白子交替而落,赫连青玥的白子被杀得落花流水,只于一片狼藉在棋盘上。
“贵妃的棋艺,不如玉妃也。”
周郁川将黑子丢回棋篓里,命人送赫连青玥回宫。
“阿蔚……”赫连青玥从书房出来,将手搭搭在婢女的手上,嘴唇翕翕道,“父亲小看了他……”
小看了这个男人的野心和手段。
阿蔚看着自家主子脸色苍白,手心满是冷汗,忍不住心疼道:“您先好好歇一晚,别的事从长计议便是……”
“不,我要立刻去信给父亲……”赫连青玥挣扎着上了辇车,却发现自己脑海中一片空白,不知该在信中写什么。
难道她要劝父亲另择新主吗?
如若不然,他们赫连家要何去何从?
难道要……俯首称臣,安心做周郁川的一条狗么?
贵妃大半夜去光照殿求见,而后被王上训斥棋艺不精的事情,很快便传了出去。
传播速度一如当初聂柔失宠的谣言,各家都收到了消息。
“小儿欺我赫连!”赫连宴在书房摔了一套茶盏,立刻命人去打探长孙家的反应。
“夫君莫急,就怕有人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呐……”赫连夫人抿了一口冷茶,眸中闪过深思。
“叫人先瞧瞧那慕容娘子的动静,别叫她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