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够发生很多很多的事情了,物是人非。
大少等了八年,他从不说自己在等那个狠心的女人,可谁都知道他在等。可为什么没有一直等下去?家族的压力、父母的期盼、醉酒坏的事儿……
也累了,守着一个遥无归期的女人十年,纵是再满的爱,也身心俱疲了。
他没有再等下去,已经等到绝望。甚至以为,这个女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回来了,她抛弃了中国的一切,包括中国的莫慎中。
大少不想要孩子,为此妻子没少闹腾,连家长也介入,思想工作做了一次又一次。可,生孩子这档子事儿,当事人不配合,你急死了也白搭。
孩子,他居然已经有个孩子!已经十岁的孩子!
落荒而逃的大少,独自坐在车里,眼泪决堤。
谁说英雄无伤?谁说英雄无泪?这男人,压抑着硬是没让自己哭出声来,这是中国式军人的刚毅和隐忍,可这时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淌。哭红了鼻子,哭皱了鼻子,还是没有声音,却愈发让人心疼。
大少_盛夏光年(二)
和小时候一样睡在一起,其实她们躺在一起已经没什么话可以聊了。同样不愿提及的共通过去,空白的十年,以及看不清的未来 可季棠还是乐意和姜西一起躺着。在无法再触及的过去里,她只剩下这些了。
“回了德国就结婚吗?”窗外的天蒙蒙亮了,社区的街上已经有了晨运的人,偶尔听到几声咒骂,巴黎的大街,走两步就能踩到狗屎。
“嗯,Leon等不及了。”姜西轻轻应了一声。
“西子,你爱他吗?”
“爱吧。我们这辈子,会爱很多人。或深或浅,总是要去爱的。”
“可是,有些人,能说不爱就不爱了吗?”和姜西一直要好,因为都和莫家兄弟走得近,一度她们以为彼此会成为家人。
“当然不能说不爱就不爱了的,所以我们才更需要去爱别人。有些人,情深缘浅,适合在一起一辈子的人,不一定就是最爱的那个。和最适合的人在一起,才会幸福。”姜西轻笑。“我和叶哲就是这样。棠棠,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很爱他。我从来没想过能那么迅速的爱上一个人,可就是爱上他了。后来我在想什么才是爱,我发觉我不惧怕提起叶哲这个人,即使他早就不在了,可想起他我就觉得幸福,至今他还是让我觉得幸福。棠棠,情深缘浅,才更要向前看,才更要幸福。”
“嗯。”季棠低低地应了一声。
“Leon很好,对我和叶小哲很好。上次回中国,我能坦然面对莫三了,这是我的进步。生活,得靠我们自己去闯出来,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那会活不下来的。”姜西看了季棠一眼,笑道。“给东子一次机会吧,他很好,真的很好。”
季棠笑而不语。
“每次看到QQ我都会想到他爸爸,我总在想,还能不能再见一次他啊?有些男人是毒药,碰到就死定了,我早就死在他手里了。西子,他和三少不一样,三少伤害过你,所以你会记得另一个人的好,可他从来没有伤害我,他只是救不了我,而我只是想放了他。我们之间任何误会,情到浓时骤然离开,所以继续爱。”你说,女人那么傻,所以才那么可爱。有些人总会成为你心里的执念,只是很少有人执着一辈子罢了。
季棠只是想试试,一辈子想着一个人的感觉,她想证实,一个人也能爱下去,深爱下去。
“小五说,大少结婚了。”
“……我知道。”
“还要等吗?”
“我从来没有等他,我只是在等自己。”
“这样好吗?”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姜西无声地叹息。
季棠,孑然一身来到法国,十九岁,小小年纪,挺着一个大肚子,瘦得不成人形。不感激姜东吗?当然感激他!没有他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季棠这个人了,可她也同样感激方晏儒,他们都在照顾她,只是一近一远,一张一弛,用不同的方式。有时觉得自己傻,那么好的姜东就在身边,伸出手就能收获的幸福,为什么自己要远远躲开。
可是放不下啊!那么那么深爱的大少,那么那么相爱的他们,那么那么爱她的大少!想他想得心都疼了。可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入别人的怀抱。
回不去!回不到他身边!她早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季棠现在巴黎闹事开了一家小小养生馆,闹中取静。卖的是传统的中国茶点、药膳和斋菜。生意还算不错,老华裔都喜欢来,近些年来老外也开始对中国的养生之道感兴趣。
她的儿子,季贝祁,小名QQ。最难熬的那几年,就是这个小家伙支撑着她,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