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大恨,几乎能想见方砚倘若在场得闻方昭这几句话,面上那种神色兀傲,目空一切之色会是何等讥嘲。
放狠话的感觉。。。似乎也并不痛快。。。
方昭走着走着眼眶一热,一蹙眉,吸了吸鼻子,眼泪成串掉落。
她想方砚了。
她的哥哥那么好,她的哥哥剑术冠绝天下,惊世绝俗,艺盖当代。
她的哥哥是世上最好的哥哥。
他教她读书识字,他授她琴棋书画,他携她游历祁西,经历着战场上动荡的每一刻。
他对她毫无要求,他为她倾尽心血,他护她如珠如宝,可他如今却再也不疼爱她了!
她痛苦的时候,他再不会和她一样痛苦。
她欢喜的时候,他也不会比她更欢喜。
她有危难的时候,他。。。他连来都没有再来了。
她还有那么多的欢乐悲伤,苦痛纠结,从此似乎也都不能再与他倾诉了。
方昭并不想哭,可是泪水就是不听话地涌出。
真的好想他,她真的好想方砚啊,想得不知该如何抑制,想得她心如刀割,泪水汀泞一片,泣不成声。
冬梅!进来!
冬梅似乎正候在耳房,闻声便蹑手蹑脚地推开了门,姑娘。
方昭冷冷地看着她,脸上犹挂着泪花,你们是死了?还是聋了?当瞧不见我?
这。。。冬梅见她不复平素的半分温和娇憨,扑通一声便跪落于地深深埋首。
姑娘。。。小的见您与太子殿下闲话,以为不便靠近。。。
以为,以为你以为!泪水在眼眶中翻滚,方昭不耐地打断她,滚去备水,我要沐浴。
方昭慢慢将一头青丝仔细拭干,扑倒在床榻上,只觉得心力交瘁。
一日纷纷扰扰,着实是累极了,可再度涨满奶水的乳儿胀痛得令她无论如何都是睡不着。
都怪胸前这对坏东西。。。害得她。。。害得她从此失去了大哥!
或许大哥有没有她都不打紧。。。可要紧的是,她失去了他,就像再也没有家的小鸟儿了啊!
方昭恨恨地盯着胸口,不由再次潸然泪下,呜呜哭了起来。
哭什么?这又是在发什么酒疯?
方昭倏地一滞,霍然起身。
视线模糊间,夜风扑帘而入,几重素色悬垂坠地的纱幔帷帐忽而层层扬起,大哥,他就这样回来了。
她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的哥哥,就这样回来了。
他冠带飞扬,淡淡而笑,如清风明月,飞雨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