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已经不惑之年的崇沅终于决定举兵造反,经二十年,一统崇沅大陆,册封诸侯为异姓王,但与此同时,崇沅不放心这些异姓王,恐他们谋反叛变,沅恩出了一个主意,由崇沅选举七人,授与他们最独一无二的能力,暗中操控异性王,可控江山。
崇沅同意了这个想法,但他觉得需要一个人凌驾于七人之上,并完善如何管制这七人,使他们不得谋逆,而最能让他信任的,就是沅恩了。
于是,由沅恩为首任崇沅城主,七君,也慢慢地选举出来。
崇沅杀戮太多,不得子女,于是在崇沅年老之时,身边只有一名义子承欢膝下,实数悲哀。
再后来,沅恩也到了不惑之年,沅恩因积劳成疾,重病不起。
崇沅悲涕万分,愿与他同生共死,为表自己心意,他命能人制造双思蛊,并骗与沅恩一同吞下双思蛊,若沅恩死去,崇沅也会在一年之内身体迅速衰竭而死。
叶莳听到这里,微微一愣。
察觉到此事的沅恩怎肯如此?他寻找制作双思蛊的人,配制了解药秘方留于枕下。
弥留之际之中,他将解药秘方交给崇沅,劝他不要固执,人终有一死,并表明希望能魂归沅水。
沅恩去世后留下的秘方,崇沅却弃之不用。
沅恩希望能魂归沅水,崇沅认为,父子二人,怎可相距甚远?于是崇沅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命人造船,将沅恩生前遗物作为陪葬品,封闭船只,将其放入沅水。
而沅恩的尸体,则与崇沅同葬,陵墓修建在灰谷山脉,沅水流域旁,他们初次相见的地方。
拓本里的内容,到此告于段落。
画柒讲完,深吸了口气,蹙眉问道:“你让我去灰谷,原来是让我去找双思蛊的解药方子?”
叶莳听到双思蛊时,也联想到了这件事,而现在她已经可以确定了,当年,持国公主便是让画柒去灰谷找这个方子,来解叶钧的双思蛊的。
“你没找到,是吗?”叶莳问他。
画柒点了点头:“画家在墓里找了整整找了一个月,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那张方子。”
叶莳看着这本拓本,对持国公主肃然起敬。
灰谷没有那张方子!
她看向画柒,眼中忽然燃起一丝希望,而画柒,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说:“画柒,我不去秋国了,我们去崇沅境。”
一年四季叶莳最喜欢春季,万物复苏,春意盎然,美的一塌糊涂。
可现在叶莳,却怎么都美不起来,因为她刚被叶钧拒绝了。
柳树垂丝绦,叶钧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蒙着眼的面容毅然坚决。
叶莳声音急促地问:“为什么?为什么不同意我去崇沅寻找药方?那是救你命的药方啊!”
叶钧摇了摇头,坚持着:“且不说我中的是否是双思蛊,即便是,那药方是否在水底墓,又是否有效?你现在处境危险,若我辞世,你如何能安然无恙稳坐崇沅城主之位?现在的你难以服众,七君早有异心,怎能纵容你这无能之辈上任城主?届时你连性命都难以保全,不怕为父泉下难安吗?!”
叶钧话说的郑重,叶莳听后浑身一震,语气变得急促起来:“可是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爹爹,我怎能不顾你性命,就这样等你死,然后继任崇沅城主吗?我做不到!”
叶钧十分气恼,走上前来,凝眉讥讽道:“你确定你是我女儿吗?”
叶莳的目光定在叶钧脸上,惊讶不已,她没想过,叶钧会说出这种话。一阵沉默过后,叶莳颓败地垂下眼眸,惨笑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很微妙,可不管曾经如何,以后如何,此时此刻,我叶莳,都将你看作我的父亲!”
“阿莳啊,你何时才能明白为父的苦心。”叶钧转身背对她,心中已经动容,他叹息着道:“为父只是想,待为父辞世,你能安然无恙地活着。”
叶莳苦笑了下说:“我的父亲总是很严厉,他常指着我的鼻尖问‘你至今未受任何军衔,仅凭祖上功勋得一虚职,以何颜面存世?’可是我也有我的苦楚,每次父亲指责我时,我都很想顶嘴回去,告诉他我曾为国效力的特工,现在是培养特工杀手的教官,将来还有可能晋升为夜战组织的头目!
可接下来,她却颓然惨笑起来。”可我不能对任何人说我的真实身份,为了个人荣誉也好,国家安全也罢,作为一个军人,有条条军规控管着我,如果我说了任何不该说的话,我的头立刻就会被阻击手打爆开花。”她以手做了个枪的手势,顶在自己的太阳穴。
叶莳蹙起了眉心,看着叶钧:“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父爱’的人,在没有做过任何努力之前就放弃救治父亲,为人子女我做不到,为剑意阁主,我亦做不到,作为叶莳,我更是做不到。”
于是她更加坚决地道:“父亲,就算把沅水抽干,我也要下水底墓去找一找!”
她已经把话说到这种地步了,叶钧很难再说出拒绝的话,可是当想到她将来所要面对的境况时,却还是想开口拒绝,面对不听话的女儿,他有很多管教方法,把她绑起来,是最便捷的方式,于是他下意识地回头,他知道,南思就在他身后。
南思从树后走出,看着叶莳毅然决然的面容,冷峻的面容中似乎有了一种微妙的表情,那似乎,是一种淡到极致的淡笑。
因为南思的脸上经常性地没有表情,所以当他有一点点表情时,叶莳就能十分清楚地看到。
“人都是很固执的,尤其在选择要走哪条路时,更是不能半点强求,你最想要什么,就去做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