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目送着他身影远去。
……
辰儿还在肚子里的时候,便并不是很安分,总是让她格外辛苦些。
生产的那一天,她整整耗了一天一夜,才将他顺利地生了出来。那一声深夜里的啼哭声,让一起熬着的阿翠和奶奶都终于松了口气,而她也在啼哭声中安静地昏睡了过去。
刚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他很瘦,很小,躺在被褥里,像一只黑乎乎的弱猫。她隐约听到了阿翠不满的嫌弃声,但她只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将他珍重地抱在怀里,轻轻吻了吻他。
她相信他会生的越来越好,果然在她的悉心照顾下,他在一天一天中渐渐长大,变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健康……越来越不像她。
两年后的第一句话,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是他开口叫她“娘”。
当时的她泪流满面地将他紧紧抱住,那一夜,她高兴的失了眠。
“爹”这个字,她没有教过他,但是他之后不知道跟谁说的,还是会说了。
她当时怔怔地与他对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该做出什么回应。之后的情况越来越变得尴尬与沉默,他慢慢地长大,慢慢地懂事,他频繁地明白了爹这个含义。
他开始一遍遍地在问他在哪里。
她当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他于是在一遍又一遍无声的回应之中变得沮丧,他又问爹爹是不是死了。她也想过这个问题,若是直接告诉他那个人死了,情况便会一劳永逸,她再也不会在这样天真又悲伤的质问中变得难以启齿。
可是她终究没有这么做。
这是对他的不敬,也是对辰儿的亵渎。
她给他取名为落辰,寓意辰光中的太阳。他便是在她灰暗的日子里落下的光明,有了他在,她不会感到孤单。
……
苏婵跪在冰冷的地面,思绪纷飞,一遍又一遍的胡思乱想着,直到门被推开,有冷风伴随着脚步声吹进了屋内。
她像是突然被惊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立刻站了起来,冲向了门口。
门扉大开,高行修抱着苏落辰,高大又沉俊的身影出现在月色之下,辰儿闭着眼,他安静地睡在了他的怀里。
他抱着苏落辰,裹着一路的风霜进了屋,将辰儿放在了床上。
然后他直起身,看了一眼已经扑到辰儿身上的苏婵,“辰儿发烧了,我已经叫了郎中。”
苏婵仰起头,看着他,她的小脸在月色下惨白没有生气。
高行修垂下眼帘,落向她轻飘飘的一双眼睛,缓缓道,“他没事,你不要担心。”
过了一会,郎中来了,他给辰儿诊了脉,有些严肃地摇了摇头,先开一幅药方试试看,如果孩子再昏迷不醒的话,他明日会再来。
高行修将郎中送出了门,对他道了声辛苦,又吩咐杜齐马上出去抓药。
等他再次进屋,苏婵正跪在床边,用帕子细细地给辰儿擦着额头,她的动作顿了顿,她在低头拭泪。
高行修盯着她的侧脸,她鬓边凌乱的碎发如同她此刻惊惶未安的心,他蹙了蹙眉,犹豫自己现在要不要进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