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一道闪电穿云而至,劈开乌云,刹那照彻街衢。
紧接着雷声轰隆,如地动天摇,众人四顾恍惚间,忽然感觉脸上一片清凉。
“是雨!下雨了!”
融合了灵石寒气的雨水落在身上有沁骨的凉意,雨水所落之处,业火的气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偃息,露出一片灰白的地表。
见此方法起效,流筝表情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明眸弯弯,梨涡轻轻绽开如雨花。
季应玄负手站在几步外的画楼廊檐下,静静看着这一切。
不得不说,雁流筝常能出乎他的意料。
作为一个没有命剑、灵府空荡的凡人,有魄力驭使听危楼的楼主,并且真能用她那旁门左道的方法将业火扑灭,她确实比旁人多些胆量和慧心。
只是这业火……
太羲伏火阵异动是他搞出来的动静,为的是牵制雁长徵,逼他闭关修补阵法,不要给他拐走雁流筝造成阻碍。
掣雷城装神弄鬼的幻境也是他让帘艮布置的,为的是牵制雁濯尘。
但是听危楼这一出,却并非他的手笔。
季应玄沉吟片刻,心中有了计较,看来是他太久没回掣雷城,有人要将他的规矩忘了。
寒雨如注,众人额手称庆。
流筝只高兴了一瞬,注意到监狱墙缝里依然有灰烟冒出。
监狱的墙壁和屋顶有三尺厚,此时尚未烧穿,被屋顶遮着,雨水渗不进去,只怕此时监狱里面尚有未灭尽的残余业火。
她问听危楼的人:“里面的囚犯放出来没有?”
那人一愣:“我们来时,业火已经烧到了外面,谁有本事去管里头的囚犯。”
“糟了!”流筝连忙去寻祝伯高,请他派人去里面将被困的囚犯救出来,不料祝伯高的态度却十分散漫。
他望了望天上的寒云:“这雨至少还能下两个时辰,等业火将屋顶烧穿,雨水自然能浇灭业火,不用再去管它。”
流筝急声道:“那关在里面的凡人怎么办,只怕连骨头都烧成灰了!”
祝伯高冷笑道:“贤侄女,你也知道里头是囚犯,一些犯了错的刁民,本就该死,我的弟子都是人中龙凤,仙缘之体,怎能冒业火之险去救几个贱民?贤侄女既有本事得我听危楼的阳猷符,学我听危楼的引雷术,想必也有能耐自己将他们救出来,我等敬佩贤侄女的高义。”
流筝暗暗瞪了他一眼,不用他激将她也会去救。
她四下望了一眼,见季应玄老老实实躲在远处,心中微定,将自己的衣裙彻底淋透,取出一面机括盾挡在身前,一咬牙冲进了监狱徐徐向外冒烟的门里。
季应玄见状,眉头蹙起。
约半炷香后,有几个女囚犯陆陆续续跑出监狱,一露面就被听危楼的人看押起来。
直到再无囚犯跑出,雁流筝还是没有出来。
季应玄眉心越拧越深,心头无端生出一阵烦躁。
刚想她有几分聪明,她马上就犯个大蠢,业火非太清剑骨的命剑不能镇压,她怎能如此张狂大意?
季应玄有些等不住了,寒着一张脸朝监狱石门中走去。
他徐徐心道,毕竟他的剑骨还在雁流筝身上,不能叫她这么轻易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