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顾云锦的话,龙翼泽静静看着她沉默半晌,才压抑地说道:“云锦,你知道我不想牵连你,其实,你和这些事并没有关系。何况,你五哥救过我……”
顾云锦岂会不知他的心思,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几日,可对劫杀他的人,他并未向除她之外的任何人透露。至于戴今朝是如何知道的,她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从龙翼泽口中听说,因为当时他来时,龙翼泽还在昏迷中。
龙翼泽选择这样做,定有他的打算。
顾云锦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紧,“我知道,可太子做这些事都是为了我,我怎么可能脱离出去、撇得清干系?事情一旦揭露,我与太子必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也知道龙太子早谋划好了一切,不然不会特意等我来找你。龙太子有什么条件不防直说,我会认真考虑。”其实,对于他的条件,她心里已隐约猜到是什么。
龙翼泽看了眼安静坐在窗前喝茶的戴今朝,语重心长地劝道:“云锦,去青霄和亲吧,大承皇宫不适合你,还有赵太子,知道他做的这些事后,你还愿意嫁给他吗?是,他是很爱你,可他的爱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早已过了你所能承受的热度,一不小心就会灼伤你。我知道,你是良善纯真之人,不到逼不得已,不忍心去伤害别人,可他的所作所为,却会让你的心背负沉重的枷锁。”
他看顾云锦不言语,沉思良久,又继续说:“听说这几年和你谈婚约的几位公子都出了事,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你真得相信是自己命格硬,克到了他们?”
顾云锦的心突然被什么猛烈撞击到,一阵闷痛,几乎颤不成声地问:“龙太子的意思是……”
“围绕在你周身生了这么多事,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先是和你谈婚约的几位公子出事,然后流言四起,让你迫不得已选择嫁给赵太子。后来,青霄来的和亲公主一夜间葬身火海。现在,我来大承,选定你去和亲,又想致我于死地。这种种事情结合起来看,只怕都是赵太子在暗地谋划,他为了娶到你,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想都让人胆颤。他……”
“不要说了。”顾云锦打断他的话,只觉得心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痛到无法呼吸。她重生来后,对时家等几位公子的事并未深入了解,也从未往其他方面想过,现在细细想来,的确有太多的巧合,太多的疑点,还有原主的死,她总觉得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龙翼泽的话被打断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等她说话,可等了好一会儿,她也没有开口。他轻咳一声,才又打破沉寂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甚至无法接受,可你必须面对事实,不能一味逃避。云锦,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只要你去和亲,我答应你,就放过赵子恒,让他继续做他的太子。”
“此话当真?”顾云锦看着他再次确认。
龙翼泽指指戴今朝说:“有世子作证,你还怕我耍赖不成?”
顾云锦毫不掩饰地直言:“他与太子一向不合,我不相信他。”
龙翼泽稍作沉思,豪爽地说:“好,这个权利交给你自己,你来选择,你是相信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
顾云锦没有当场回答他,而是说道:“三日后,我给你答复。”而后,不再停留,转身离开。
待她离去,龙翼泽不确定地看向戴今朝问:“世子,你说云锦会不会答应?万一她不答应怎么办?”
“她会的。”戴今朝声音淡淡,语气却无比肯定。
“那她为什么不现在答应呢?难道不怕我反悔?”龙翼泽一脸疑惑。
“恐怕她要亲自问过赵子恒才会做决定。”
“原来这样啊。”龙翼泽恍然。
说了这么久,他早已口干舌燥,抿抿嘴唇说:“给我递杯水。”
戴今朝依言端杯水送到他手中。
龙翼泽一饮而尽,然后,边用帕子擦拭着嘴角边说:“我该做的已经做了,记得我们的交换条件,我娶云锦,你替我报仇。”
“放心,我不会忘记,那一天迟早要来的。”戴今朝平静地说,而后又诚挚地道谢:“谢谢。”
龙翼泽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道:“谢什么,说起来,占便宜的还是我。我倒有些好奇,你究竟怎么得罪了她,她好像看你不怎么顺眼哦。”
戴今朝冷瞥他一眼,没有吱声,拿着茶盏返回到窗前坐下,然后一直盯着窗外出神。
龙翼泽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蹙眉道:“你也很奇怪,既然爱她,为何不自己娶她救她脱离火坑呢?偏要把她送地远远的。我可告诉你,一旦她决定去和亲,就没了回转余地,你再后悔可就晚了,到时你若是反悔让我放手,哼哼,不好意思,我不答应。”
“你话真多。”戴今朝头也不回地说,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一丝波澜。
龙翼泽全当没有听见,半真半假地继续说道:“我对云锦虽然有那么点小心思,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对这种事呢,我不强求,也强求不来。常言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如果你想娶她,能让她过得很好,我可以不选她去和亲。怎么样,世子,动不动心?世上你去哪儿找像我这样豪爽大度的合作伙伴。”
戴今朝毫不迟疑地拒绝:“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心思,条件我们可是都谈好的。”
龙翼泽摇头感叹:“哎,真不懂你心里在想什么,要是我如此爱一个女人,绝不会轻易放她走,因为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戴今朝没有理睬他,起身往外走。
龙翼泽知道他要离开,忙又叮嘱道:“好好考虑考虑我说的话,云锦要三天,我也给你三天,想清楚了来找我。”
戴今朝心事重重地出了清风苑,径直向府外走去。途中,不经意地抬头,意外看到远处的亭子中坐着一人。此人虽背对着他,但那身影,只一眼,他就已看出是何人。
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静静凝望,同时龙翼泽的话在脑中一遍遍回响:有些人,一旦错过,便是一生。
不知过了多久,他艰难地收回目光,转身离去,背影寂寥萧索:早知如此,不如不曾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