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鹏只是叹了口气。
“魏国子民已经不再是乱世中那种普遍贫穷的状态了,他们之中已经有一部分人富裕起来了,这不是坏事,我们总不能想着再把他们变得和从前一样,大家继续一起贫穷。
若要发展,总有聪明人抓住机遇率先富裕起来,这是无可避免的,枣祗担心的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我们既然起步,就不能往回跑。
就算有问题,也要咬着牙往前走,往前走才有活路,若是往回跑,不发展,任由大家一起穷下去,争端倒是少了,民风也淳朴了,可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有希望吗?
商鞅的重农抑商不是为了制造农商对立,只是为了秦国的生存危机,打造一套全面的战时制度,以此集合全部的力量打破僵局求发展,重农抑商是手段,不是目的啊。”
毛玠听罢,深深感叹。
“太上皇一言,发人深省,太上皇之言,臣会一直记得,回到洛阳以后,一定广泛传播,让所有官员都知道太上皇的想法。”
郭鹏本想说知道又如何,但是又想了想,觉得知道的人多一些总归是好的。
毛玠能接受这种看法,说明这种看法还是比较能得到人们的认同的。
总之,绝不能让魏国陷入非农即商的二选一陷阱之中,否则未来魏国的路线之争会非常可怕,直接影响到他苦心孤诣奠定的局面。
虽然说共同富裕他是看不到了,魏帝国一定会倒在这条路上,但是,这并不能阻止他继续往前走。
魏政府的任务,是统治,而所谓统治,其实就是制作大饼和分配大饼的艺术,制作大饼容易,分配大饼难。
而且真要说起来,郭鹏觉得自己也是需要背锅的。
“也是我的失误,我能没料到娄摩和安息的战争引发了西北的危机,直接让朝中某些人反应过度,想着一口气把西北商业打死,这样就能避免危机,若我能早一点发现这种隐患,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郭鹏捏紧了拳头。
毛玠看着郭鹏的模样,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立刻几步走上前去。
“太上皇,太上皇有什么需要臣去办的,臣到了洛阳,一定会为太上皇办妥!”
毛玠恭敬的朝郭鹏行礼,站在郭鹏身后一动不动。
郭鹏转过身子,看着恭敬的毛玠,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他伸手扶起了毛玠。
“你是皇帝的臣子,我不是你的皇帝,皇帝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你若不满,上表进谏即可,我已经是个老朽了。”
毛玠愕然抬起头看向了郭鹏。
“太上皇……”
“天无二日,地无二主,自我退位为太上皇以来,我就没有想过要干预皇帝的决断,除了学部之外,我不会做任何事情,这对于魏国来说更加重要。
就算事情变的再坏,我不干预,魏国还有数百年国祚,我若干预,你觉得又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不想那么做,太上皇就是太上皇,我已经不坐在那张皇位上了。”
郭鹏握着毛玠的手,毛玠就那么看着郭鹏。
良久,毛玠对着郭鹏又是一礼。
“臣毛玠,谨记太上皇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