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凡的话一出口,景阳帝极有兴趣的向他投去兴味的目光,又极其感兴趣的瞄了一眼子悠。子悠也只是在于凡提到他名字的时候略微挑了挑眉,仿佛没注意到景阳帝的目光,直挺挺的站着。
“于爱卿举荐子悠大人可是为何?子悠大人接任掌司使尚足月。且不说别的,掌司使林昇如今巡视在外,芜锦司内所有事情现在都压在子悠大人一人之身,岂不会分身乏术,于爱卿可是要为难于他?”景阳帝言笑盈盈道,也无责怪的意思,最后一句话听来也像是在打趣于凡。
“微臣考虑不当,请皇上恕罪,”于凡自知景阳帝的意思,告罪道,“只不过微臣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子悠大人比较合适。”
“既然于凡大人强力举荐,那不妨来说说是为何,若是说的不好,理由不够全面,子悠大人这边又有意见的话。那于爱卿,朕可不会包庇爱卿。”景阳帝本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龙椅上的,听了这话,眸子里的兴趣愈加浓厚,嘴边的笑容感染了眼角,双臂向两侧一挥,一只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随意的搭在膝盖上,身体前倾道。
“以本官愚见,若是话语间有冒犯到子悠大人的,还请子悠大人见谅。”于凡弯着腰提前告知了他身侧站着的子悠,子悠清冷道,“于凡大人但说无妨。”
跟他接触不多,于凡也浅浅的对子悠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知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怒于色,如今没有当面驳他的面子已经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回皇上,微臣以为每到登科考试之年,开春以后都是我朝政治链利益化的时候,”于凡这话一出口,不只是景阳帝嘴角的笑容凝固了,就连子悠心里也是大感意外,眼角的余光也不由得向于凡瞟过去,于凡仍旧低着头继续说,“虽说大荆科考已经尽可能的避免了这样的情况,只不过每次参试人员众多,难免会有几个漏网之鱼。”
“于爱卿所言也是朕极为想避免的,不论制度有多完善管理有多严苛,朝中大臣以及下属的官吏,不贪赃枉法、不罔顾法纪的例子总是层出不穷。于爱卿今日既然已经提到,那不妨继续来说说有何高见?”景阳帝收回前倾的身体,放于膝盖上的手后移紧紧的握着龙椅一侧的龙头。
“回皇上,臣以为子悠大人初到黎阳,与各方势力接洽尚不稳定,况且身为掌司使本就位高权重,又不是常人可以拉拢之人,在微臣看来,是在合适不过的人选了。”于凡目不斜视,直到将自己的观点阐述完整才扬起头看向景阳帝,景阳帝眼睑下垂,盯着自己眼前的一个方向,神色不明。
于凡没看到景阳帝的反应,只不过却知道了身旁众大臣的反应,有的在彼此窃窃私语,有的丝毫不压低自己的声音,殿内一阵又一阵的唏嘘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于爱卿这话还真是大胆,不愧是白凤大人亲手带出来的,所想所言所行跟白凤大人极为相似。”景阳帝似褒似贬的话引得朝堂上静寂一片。
白凤为官的态度他们众所周知,看似不着边际,说话也不着调,其实心里极其清明。也是见不得别人拉帮结派、搞小团伙行不义之举。只不过于凡今日竟然如此大胆,公然在皇帝面前称官员之间有利益输送。如此明目张胆,岂不是在打景阳帝的脸?在他的治理下,竟还有私相授受,难道不是帝王的罪过?
“请皇上恕罪,微臣只是觉得,自从王振一事发生以后,有必要趁此机会,对各司类似现象来一个较为彻底的清理。”于凡就像是没有看出来自己所提事件的严重一般,继续向景阳帝说明。
听到于凡口中说出的王振二字,景阳帝摸着龙头的手缓缓放下,再次放于膝盖上,身体向前倾,眼睛里似有星星点点的光亮闪过,“今日既然让爱卿说出缘由,那爱卿就不必有所顾忌,畅所欲言即可。若还是心存顾虑,朕赦免爱卿无罪便是了。”
景阳帝此话一出口,于凡再次向前迈了一步,子悠站在一旁偷瞧着事态的发展,表面上看起来就好像于凡跟景阳帝顺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实际上心里还是在默默的思考着这其中的利与弊。
他好像被人当枪使了。主考官无论从那一方面来说都应该是德才兼备、志虑忠纯而且在朝的官衔还不能太小权利不能太大之人。
官职太小若被上头的强行干预,难以保证结果的公平性;若是权利过大,又深谙人心,在结果上做点手脚趁机结党营私,发展自己的羽翼。到时候景阳帝就是养虎为患了。
思前想后,子悠突然间也觉得自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六司之间权利制衡,相互牵制,景阳帝不会任由其一家独大。
皇御司负责皇城的安危,是于景阳帝而言最近的也是必须可控的,景阳帝不会任其掌司使的权利扩大。
内役司负责大荆官员调动的卷宗归档,若是一个不小心,容易将王朝弄成一家之言,天子成为傀儡皇帝。
汲络司负责收集临国消息,与外交流甚是严密,万一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引狼入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