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阳青黎山,雾气缭绕,幽深僻静的小路从山脚下一直蔓延到青黎山深处,尽头处一户炊烟袅袅升起,三三两两的人在院落之中走来走去。
庭院内一方桌前,端坐着的二人正在对弈。
“拧儿,这一局,你该要是输了吧。”说话的人缓缓地落下一子,黝黑的眸子含笑看着眼前的男子,如是说道。
身着一浅灰色长袍,双鬓间发丝已近全白,身姿挺直的坐着,虽然看起来似乎已近古稀,只不过面容仍旧显得俊郎无比。
“如果不是父亲相让,孩儿这一局怕是会输的更惨。”应话的男子也是一身浅蓝色长袍,头发利利索索的全部以玉冠束在身后,一只手捏着一枚棋子,在棋盘上犹豫了许久,再次放回了棋盒之中。轻轻的笑了笑,说道。
“你今日似是有心事,怎么感觉有些心神不宁的,”灰色长袍的男子伸出手,将棋子一颗一颗的全部放回装于旗盒之中,一边放一边看着眼前的浅蓝色长袍的男子。
“实不相瞒父亲,也不知为何,近些日子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蓝色长袍的男子与他父亲一起收拾着棋子,眉间已经渐渐的蹙在了一起,说道:“总是觉得似乎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柠儿,这些年了,你我一起隐居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已经许久未曾再出去看过一次,也不知道这世间变成了何种样子。”
“管他变成什么样子,都跟父亲与我再也没有任何的关系了。”棋子全部收于盒内,蓝色衣服的男子扬了扬长袍的袖子,轻笑着说。
“柠儿可曾怪父亲,当初不顾你的意愿,将你拉离了黎阳那个是非之地?”灰色长袍的男子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满含抱歉,当年如果有的选择的话,他们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父亲当年也都是无奈之举,柠儿都懂,又怎么会怪父亲,”浅蓝色长袍的男子如是说,抬头静静的看了看天上,叹了一口气说:“只不过总归是觉得亏了檬儿。”
这两个人就是前国舅苏沛与前九军之统苏柠,他们口中的檬儿,也就是现在黎阳城内皇宫内院的苏贵妃苏檬。如今算起来应该已经有五年没有再见过了。
“其实现在想起来,为父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檬儿决心要嫁于四殿下的时候,为父没有拦着她。”苏沛叹气道,这么多年以来,这件事一直卡在他的心头,上不上的来,下不下得去。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怨不得父亲,”苏柠轻笑着说:“再说苏家世代忠良,当年先帝赐婚,父亲又怎么能去拒绝。”
“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苏沛整了整自己的衣袖,想起几年前如今那场看起来甚是荒唐的婚姻说道:“如今苏家已经不再是她的后盾,更何况又有沁阳那样无中生有的事情在先,她如今在皇宫里的处境,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为父也可以想象得到,檬儿会有多艰难。”
“再艰难也是她自己选择的,当初父亲离京都的时候,不是没有派人去宫里,问过她要不要一起离开,是檬儿自己选择留下的,如今在说起她在宫里是苦还是难,又有什么意义。”苏柠笑着,想起那日派去的人无功而返的场景,心里甚是无奈。
“她有了自己的孩儿,又怎么会舍得自己离开,独独的留下自己的孩子在那勾心斗角的皇宫之中。檬儿所作为父还是了解的。”
“希望景阳帝念在檬儿与他青梅竹马的份上,看在她如今在宫里无依无靠的份上,可以善待檬儿与小皇子,那必定还是他的亲生儿子。”
“皇室里面,又有几个真心实意的?”苏沛冷笑道:“但愿吧,不管怎样,沁阳当年的事情与檬儿并没有任何关系,他不要迁怒于檬儿就已经很好了。”
“人各有命,父亲无需多虑了。”
十六这一日,黎阳城的年味儿已经渐渐的过去,家家户户的进入了新的一年的忙碌之中。
庑正殿,早朝正在进行。
“皇上,微臣有事启奏。”林昱向左上方迈了一步,走出了诸大臣的队伍,向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说道。
“林昱大人,有事请说。”景阳帝敛了敛眸子,看到走出来的人是他,顿时不做他言。
“皇上,贤王殿下前去密阳已经近十天,现今仍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林昱站于庑正殿内,想着这些日子贤王殿下就跟失踪了一样,难免心里会有些忐忑,毕竟当初这个主意是他跟景阳帝提起的。
“全无消息?”景阳帝闻言重复道,随后睁大了眼睛看向林昱说:“贤王前去密阳是快马加鞭赶去的,按照路程十日内应该是可以到的,林昱大人不妨再等等,老九那人心思聪敏,朕也派了数名大内高手与之同去暗中保护,想必是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皇上,当时让贤王殿下去密阳,这个事情毕竟是微臣提出来的,所以微臣想芜锦司近来事情也不多,而且贤王殿下只身在外,微臣想请命前去密阳协助贤王殿下。”林昱站直了身体,如实的说。
“林昱大人所说也是,既然林昱大人心里担忧着贤王殿下,有这提议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景阳帝微微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密阳的事情就交给林昱大人了,即刻动身。”
老九这是第一次赶赴密阳,上一次的合阳之事办的好是好,只不过其中他到底出了多少的力,景阳帝心里也有数。
只不过如今的密阳,他事情办的好,就是功德一件,回黎阳后必有重赏;若是办的不好,那就不知道他有没有那个命回来了。
“是,皇上。”林昱应道,打断了景阳帝有些飘远的思绪。。
“嗯。”景阳帝应说,林昱退下,景阳帝扫到了一直站在一边没怎么说话的离王殿下,开口对他说:“离王兄回来这也数十日了,可还适应黎阳这边的气候?虽然同属于大荆国土,只不过黎阳这边的环境与西部边陲比较还是相差很大的。”
离王殿下向前走了一步,行礼说:“谢皇上挂念,只不过黎阳乃是本王的家乡,今重又回归故土,心喜不已况不能表达此刻的心情,又何来不适应一说?”
“也对,倒是朕唐突了,竟然忘了离王兄本也是在黎阳也是生活了十来年的,是朕的错,还请离王兄莫要介意。”景阳帝笑道,看向离王殿下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皇上说哪里话,本王离帝都黎阳已近十年,说起来还是有差别的。就本王自身体会而言,西部边陲之地气候确实是比不得黎阳,就连景观都不怎么一致。在西部本王极目远望都是漫天的戈壁黄沙,怎么比得过黎阳这般山青水秀、引人入胜。”离王如是说。
“这些日子贤王在外,为密阳之事前后奔波。离王兄与贤王同去大魏之事应该要耽搁一段时间了,这段日子离王兄在黎阳,可是趁此机会好好的欣赏欣赏黎阳秀丽景色了。”景阳帝语气说道,目光随意的看着离王殿下,不知道内心深处到底是在想什么。
“那是自然的。”离王殿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