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说的是。”苏柠笑道:“记得每年沁阳都会出宫前往将军府住上一段时间,与檬儿听听曲、下下棋,玩的不亦乐乎。记得皇上有一年,因为沁阳在府上玩的忘了时间,竟然自己携贵妃找了前去,虽然没有见过太多的沁阳与先帝相处的样子,但是当时前来寻找沁阳的那个晚上,不难看出来,先帝对沁阳确实是宠的紧。”
“按照柠儿这样说,就算沁阳请旨说要去游山玩水,说不定也是出不去黎阳的。”苏沛笑道,与苏柠说起以前的事情,都笑了笑。
“嗯。”苏柠说道,仍旧看着外面,若有所思的说道:“如果,父亲柠儿是说如果,如果小九这次来这靑黎山,是为了请父亲出去的,父亲会随他出去么?”
“你呢,柠儿正值壮年,如果小九现在来这里,确实是为了请你、我出去一事,柠儿又该作何感想?”苏沛轻声反问道,不动声色的将问题再次踢了回去,笑言:“柠儿又会怎么做。”
“父亲……柠儿……”苏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叹了一口气才说道:“柠儿也不曾知道,这些年生活在靑黎山,虽然活得悠然自在,却总归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的。时常会梦见柠儿策马奔腾、在战场上浑汗如雨的场景,每次醒来都是热血沸腾的。”
“柠儿,为父始终是对不起你的。”苏沛叹气道:“若非为了保住苏家的命脉,为父当时也不会出此下策,举家迁往靑黎山,在这里不问世事。”
“父亲您又说哪里话。”苏柠扭头看了一眼苏沛,像是责怪道:“若非父亲,柠儿今时今日还不知道这副身体是在何处,又是死是活。在靑黎山活了这么久,柠儿也知足了。”
“柠儿的意思,为父明白了。”苏沛将灶台里面的火灭了去,站起身来对苏柠说:“柠儿,叫小九他们回来吧,饿了这么久,也该好好吃一顿饭了。”
“是。柠儿这就去。”苏宁还不知道苏沛那句“为父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就被苏沛打发去喊那些人吃饭去了,苏柠也来不及多问,就转身离开了。
苏柠离开之后,林氏拿着碗筷,在灶台边站着,抹了抹自己的围裙,跟苏沛埋怨道:“你们两个啊,就是喜欢多想,待会啊你可要悠着点,可别当着小九那孩子说太多的话。那孩子十来岁就去了北疆受苦,心思必定比其他人细腻许多。就算有事相求你们,看到你们现在活得自在,说不定有些事情也会憋在心里的。”
林氏一边将锅里的饭食一勺一勺的舀到碗里,一边说道,话里的责怪之意甚是明显。
苏沛闻言,又笑了。走过来接过她手中的碗与勺子,从后面将她揽在怀里说道:“你呀,咱们生活这么久了,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还不了解么?小九那里,我会亲自去说的。”
“这还差不多。”林氏说道,情绪有些压抑:“这可是咱们可怜的落儿唯一的孩子了,不论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对待他。”
“那自然是的,夫人请放心。”
说话间苏柠带着贤王殿下几个人已经过来,苏沛二人也止住了方才谈论的话题,将他们请到桌子之上,一个一个的好好招待着。
这一顿饭吃的比较火热,几个人在山里头饿了太久,现在又能吃到热的食物,自然是喜不自胜,就连那两个嚷着不服气的人,也静悄悄的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晚膳过后,梓七与伍艾去收拾了厨房,其他几个人坐在院子里聊天。
“小九,时辰已经不早,你们这又是数日劳累的,肯定是需要好好休息。”苏沛从他们身后走过来,手中拿着一坛酒,对他们几个人说:“这是自家酿的酒,喝着暖暖身子。”
“是,谢谢苏老将军。”来的几个人都知道眼前苏沛的身份,自然也都是恭恭敬敬的。
“小九,来喝两杯,山间比较凉,晚上睡觉的时候,一定要盖好被子。”苏沛吩咐道,一点也没有想跟他们继续闲聊下去的意思。
“你这老头子……”林氏捏了捏苏沛的胳膊,想要提醒他,别忘了刚才在厨房里面说的话。然而苏沛并没有让他说出口,捏了捏他的手,轻声的跟她说:“我心里有数,你别捣乱。”
苏沛还在等着贤王殿下会不会自己开口,说出要说的事情,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贤王殿下听了苏沛的话之后,只是饮下了那杯酒水,跟苏沛苏柠道了一个别,就转身前去屋子里去了。
房间已经被收拾得整整齐齐,躺着拉开被子便可以睡着。房间确实不多,只有三个。贤王殿下只好与蔺蒙一起,进了最旁边的房间。
一夜好梦。
第二日清晨,贤王殿下醒来的时候,外面天色还是暗着,只不过他已经睡饱了,就起了身。蔺蒙也听到了他起身的声音,也不再睡了。
二人收拾好了房间以后,就准备跟苏沛等人说要先离开,随即对蔺蒙说:“师傅,咱们收拾好了,就离开吧。外祖父与舅舅生活的安逸,本王也不便打扰。”
“嗯,好的,殿下。我去叫何一他们几个。”蔺蒙说着就出了房间,刚出来就看到了在院子里练剑的苏沛与苏柠二人,蔺蒙开口打了一声招呼。
“苏老将军,苏柠大人,二位起的真早。”蔺蒙下了台阶,跟他二人说道。苏沛、苏柠二人收起剑,扭头看到是蔺蒙,苏柠说道:“蔺大学士也是极早的。”
“蔺大学士,过来坐吧,这么些年,咱们都不曾好好的谈谈。”苏沛跟蔺蒙说道,几个人走到了另一边的石桌旁边,坐了下来。
“苏老将军这么些年不见,身子骨还算是硬朗。”蔺蒙坐下之后,想起方才苏家父子二人一同练剑的样子,忍不住赞叹道:“已是许久不曾看到苏老将军握剑的风姿了。”
“闲来无事,与柠儿瞎比划两下,蔺大学士莫要见笑了。”苏沛笑道,也不在绕弯子说道:“蔺大学士与小九不顾天气严寒,就此上山来,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贤王殿下忧心忧虑,想念着苏老将军与苏柠大人,上山来看一看,也未尝不可。”蔺蒙回道,想起自家殿下说的事情,也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难为小九这么些年还会记着我这把老骨头。”苏沛暗中看了苏宁一眼,随后才疑惑的看向蔺蒙,与他说道:“贤王殿下?可是指小九?”
“嗯。”蔺蒙轻笑,面不改色的回道:“贤王殿下前些日子因为合阳水患一事,由皇上亲封的贤王,封地在南疆。”
“如今他既已有封地,想来许多事情会很容易做许多,蔺大学士整日伴在小九的身后,还请大学士兵好生照顾着他。”苏沛轻声的说,蔺蒙是什么样的人,苏沛、苏柠都知道,不是喜好权术之人。然而无论是几年前,前去北疆,还是后来的一系列事情,蔺蒙都是一个忠心的人。
“苏老将军、苏柠大人可放心。殿下不论怎么说,到底还是给我叫一句师傅,不管会有什么事情,我都会想方设法的护殿下周全。”蔺蒙说道,不管他们怎么看,自己将事情说的绝对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