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碟放进机子里,调到第三首歌,里面马上传出了一阵悠扬的音乐,几秒钟之后一把浑厚,低沉,沙哑有磁性的男声不紧不慢的唱了起来,歌词是性感的法语,子扬听不懂,可是却被个中的旋律迷住了,他看着手上的歌词翻译,再听着那把声音在歌唱,他的心底某个部分被触动了起来,然后眼睛开始湿润。是不是每一桩爱情都是鸦片,沾染上了就离不开它,即使知道会痛苦,会难受可是一旦喜欢上了就都觉得甘之如饴?
凌晨2点,子扬书桌上的台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下,是满桌子的数学习题,书桌的边角,有几朵白玉兰花静静的躺在碟子里,白色的花瓣在灯光的照射下氲上了浅浅的黄色。
平时的这个时候子扬正要关灯睡觉,可是现在他有了一个目标,一个让他充满干劲的目标,所以,他不能偷懒,因为他不能输。
风花
自从苏眉上学后,和子扬的联系就少了起来,刚开始时子扬还会在自修回家后和苏眉通电话,但是次数多了,苏眉也不愿意了,她劝子扬:“你要白天要上课,晚上要复习,还是把时间挪出来用功好了,高考不是闹着玩的,别到时候考不上理想的大学倒过来埋怨我。”
“怎么可能呢”他在电话那头笑着说:“考大学是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红颜祸水嘛,自古以来替男人背黑锅的女人还少吗?杨玉环的安史之乱,陈圆圆怒发冲冠,西施的美人计,褒姒的烽火戏诸侯那一个男人以及国家的灭亡不是打上了女人的标志呢。喜欢的人为你做的一切事情,放在不喜欢你的人的眼里都是情无可愿的。
后来,子扬果然不再在晚上打电话了,而是改在白天上学前打,短短的几分钟,却搞得苏眉寝室的人不得安宁。要知道,大学里的学生都是懒猫一只,没有课的时候不睡到自然醒是绝对对不住那美妙的青春光阴的,而子扬大清早的电话总是冷不丁的突然而至,生生的把人的美梦绞了个粉碎。于是,在苏眉接电话的时候,总是右耳听子扬的情话,左耳听舍友的抱怨。时间久了,苏眉也觉得对不住舍友,于是也提出了白天不要再打电话了的要求,子扬听了,只是淡淡的“哦”了一声,可是所有的抱怨,失落,不满都表现了出来。苏眉的心,在听到那声“哦”的一刹那间,软了下来,可是一想起秦家二老的一番话,以及自己的决定,又马上硬了起来。从最细微的地方做起,慢慢的疏冷两人的热情,是最好的分手方法。
一中的高三,模拟考试是一月一次的,连续两次的模拟考试都是子扬拔得头筹,于是大家纷纷猜测第三次的模拟考试会不会还是他连庄。结果,11月初的考试成绩一公布,子扬拿的是仍旧是冠军,整个高三开始沸腾了,要知道,这在竞争激烈的一中是史无前例过的,无论是以前的期中期末考试还是往届的月初模拟考试,第一这个名次都是各个尖子轮流坐的,从来没有试过有人能够连续三次都是第一,从来没有试过。
于是,坊间开始有流言传出了,开始有人愤愤不平地在楼梯里,厕所间等等一切校园八卦集散地里窃窃私语,交流的内容无非是关于秦子扬成绩的水分问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曾经无意中听到高三组的老师在开会讨论怎么把子扬的成绩人为地提高几分,以求在校长面前有个良好的表现。更有人铁口铮铮的说子扬的成绩都是校长亲自改的。总之流言是五花八门,但却万变不离其中。
而子扬对于这样的流言虽然不胜其烦,却又无能为力。他觉得很冤,自己明明很努力的去学习了,上课的时候是一刻都不敢停息的听课记笔记,下课的时候是别人在玩耍,在放松休息,他在背单词,背古文。到了晚上,更是连休息时间都不放过,不到夜晚三点是绝对不肯罢休的。到了次日早上六点,他又一早的起来起来晨读背单词。整天忙得像个陀螺在打转,睡觉时间又只得短短的三小时,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是个超人,透支了这么久的精神了体力居然还没有倒下。而别人,只是淡淡的一句关系户就把他的努力抹杀开来,虽然他的努力不是为了别人的评价,但是看着自己眼下深深的黑眼圈他都觉得替它不值。
他在电话里向苏眉抱怨过,可惜苏眉并不能给他什么更好的安慰。那时苏眉还没有睡醒,把电话拿到枕头边,躺在床上,半梦半醒的样子,前天晚上玩双扣玩到凌晨4点才一哄而散,上床睡觉,她现在压根没有精力去听子扬说些什么。只得子扬说什么,她就“嗯”的一声答什么,完全没有仔细想过他到底在说什么,敷衍了事。
“眉姐,你有在听我的说话吗?”
“嗯。”
“你根本就没有在听,对吧。”子扬听出了她的冷淡以及模糊慵懒的睡音。
“嗯。”
“……”子扬只觉得一股怒气从心中涌了上了,在他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那个他寻求安慰的人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很可笑,不是吗?想他每天辛辛苦苦的学习到半夜然后大清早的又爬起来温书,而另一个人却逍遥自在的睡大觉。巨大的反差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简直不是来找安慰的,而是来找刺激的。
“有点困,昨天晚上有点晚睡。”
“怎么这么晚才睡?看六级的书?”他想起了她要考六级的事情,终于在心底里找到了一丝平衡。
“不是,看书看多了,也该休息一下,于是就和她们玩双扣了,刚好四个人……”
“那你六级的事情怎么办?不看书了吗?”本来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是同道中人,谁知道另外那个人只是在浪费光阴而已,于是,越来越气。
“我的事情我会有分寸的。”苏眉有点不耐烦了,她很困,很想睡觉,可是偏偏有人在跟她纠缠一些细枝末节。这时,宿舍的人被吵得开始有点意见了,很用力的翻了个身。
“你总是叫我抓紧时间复习,那么你呢?你自己怎么做不到?”既然找不到安慰,那就只好发泄,虽然是无意识的发泄。
“我的事不用你管。”苏眉听出了他话里的怒气,于是脾气也上来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干涉她的生活再加上她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性格,而子扬的语气又那么冲,自然而然的,开始生气了。
苏眉生气了,子扬要在平时,也许就马上转移话题意图平息她的怒火。但是,那天偏偏不!许是因为太久没通电话,好不容易通了一次又换来这样的结果,许是委屈太久,想找安慰却换来别人的漫不经心,总之,他也跟着生气了起来:“不管就不管,那我以后的事你也少管。”
苏眉一听,怒上心头:“那好,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再见。”
“再见。”
于是双方马上放下了电话,各自继续过各自的生活。苏眉是蒙头大睡,子扬则是收拾书包准备上学。
珊瑚市的11月清晨,已经带着微微的凉意,子扬骑着自行车,在栽满紫荆树的车道上驶过。11月的紫荆树,花开得正艳,低矮的树上满是紫红色的紫荆花。子扬的一腔怒火,被风吹过后,一点一点的消散。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风花》的歌词,我的爸爸从前警告过我;不要去靠近风花;那古老的风花;一旦靠近了就会离不开它;就会追逐它;使自己痛苦。但是我没有听话;果然;我如今再也离不开它了。
他苦笑了一下,无论如何中午回家的时候要向她道歉。不管这件事是谁错先,作为一个男人,总是要首先低头的。
子扬回到学校,将要走进教室的时候,在门口听见童漓的一声大叫:“你们再乱说我就对你们不客气。”她话音刚落,子扬就走近了教室。刚刚还围成一团的人马上作鸟兽散。不用问,子扬也猜到了童漓为什么这么大动肝火了,他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此刻就更加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回到座位坐好。文木坐在他旁边,很意气的拍了拍他肩膀:“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为区区一件小事而消磨了意志。屁大点事也值得你烦恼半天的吗?”
子扬听了,心底略微好过了一点。
文木见他低头收拾书包,于是继续宽解他道:“正所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衣服你有了,手足你也有了,你比他们幸福多了。他们现在还在社会主义现代化的道路上裸奔呢!”
子扬被文木的冷幽默弄得笑了起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