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怡景花园的一户人家里,不管你现在在干什么,都要立刻赶过来。”马南说。
秦歌一怔,马南还从来没有这样跟他说过话。马南的语气很平静,还有些冷峻,让秦歌猜度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知道马南的性格,如果他现在不想说的,即使你再问也是白搭。所以,他的回答也很干脆:“好,你等我。”
秦歌开车往怡景花园去,大约二十分钟后,便到了小区门口。小区的大门关着,秦歌想了想,还是把车先停下,然后步行从保安室边上的小门进去。他进门的时候,恰好小保安醒了,嘴角还流着口水冲出来拦秦歌。秦歌心里想着马南的事,没心思跟他多啰嗦,掏出警官证在他面前晃悠一下,小保安便讪笑着退了回去。
就在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忽然跑出两个小伙子,停在秦歌面前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秦歌看出他们很害怕,好像受了什么惊吓,正想出言询问,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抢先道:“你是不是叫秦歌?”
秦歌一怔,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马南让我们到小区门口等你。”戴眼镜的年轻人说。
这两个小伙子当然就是陆健和韩磊。
“马南人在哪儿?”秦歌奇怪地问,“你们是谁?这小区里发生了什么事?”
陆健与韩磊一齐摇头,韩磊紧张地道:“马南在里头,你去了就知道了。”
秦歌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在俩小伙子的后面往小区里面走去。半道上秦歌偷偷掏出手机,在已接来电中选择了刚才马南打来的号码回拔过去。很快,陆健身上的手机响了,他刚掏出手机想接,被秦歌拦住了。秦歌这时已经放下心来,不在意地笑笑:“刚才马南用的原来是你的手机。”
陆健愣一下,半晌才道:“你果然是警察,警察的警觉性就是比一般人强。”
秦歌再笑笑:“你们紧张什么?是不是马南出了什么事?”
陆健与韩磊对望一眼,竟然一语不发,往前走去。秦歌愈发纳闷了,但好在人已经在小区里,过不了多久就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进了一幢楼,接着是爬楼梯,在十一楼停下,陆健与韩磊此时竟然再也不肯往走廊里去了。“往里走,门半开的那间就是了,马南在里头等你。”陆健说。
秦歌觉得这俩小伙子怪怪的,既然马南在里面,他们有什么好怕的?他们的模样,就好像那间屋里藏着什么可以勾魂夺魄的妖魔鬼怪一般。
秦歌也不多言,反正见到马南,一切自有分晓。他独自往前,刚走几步,便见到马南从边上的一扇门里出来。许久不见,马南还是老样子,只是今天看上去面色异常苍白,整个人极度虚弱的样子。
秦歌抬了抬手,刚想打招呼,马南却冷冷地说:“你自己进去看。”
秦歌怔了怔,马南已经从他身边走了过去。秦歌回头,看他走到那两个小伙子跟前,三人竟然不说话,只是一齐回头盯着他看。秦歌再看看半掩的房门,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他好像闻到了些异样的味道。
这种异味他并不陌生,一种职业的敏感让他心情变得沉重起来。
秦歌大步迈进了那道门——
做警察这么多年,死人见得不算少了,但秦歌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的死法。那是个精壮的男人,死了仍然站着不倒,一根木棍,一端抵在地上,一端插进了他的喉咙。木棍与尸体之间有一个角度,刚好可以支撑他的身体。
秦歌一进门就感觉到屋内凉气逼人,夏天开空调是件挺正常的事,但秦歌立刻想到只有一个死人的房间内开空调,也许是想让尸体腐烂得慢一些。事实上,尸体还没有腐烂,但却已经散了出一些异味,看来不经过验尸,很难确定死者的死亡时间。
秦歌在见到尸体的一刹那,警觉地掏出枪来,本想四处搜索一下,但想到马南刚从屋里出去,这屋里肯定不会再藏有别的什么人。现在当务之急是通知队里赶快派人来。
电话打完之后,秦歌这才开始仔细地勘查现场。现场很整齐,没有博斗过的痕迹,至少表面上看是这样。死者二十七八岁年纪,身体很精壮,看着还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死亡时间没法确定,尸体虽然还没有腐烂,但已经有了异味,这样看死亡时间至少应该在一天以上。死者眼睛还没有闭上,面上还带着惊愕的表情——秦歌确定那是惊愕而不是恐惧。在死者右手边地板上,有一把七寸长的折叠匕首,匕首非常精致,秦歌俯下身,立刻就看出那是把瑞士军刀。刀上有血迹,这说明死者死亡前曾经和凶手博斗过,还刺伤了凶手,但屋里的家具摆设没有丝毫凌乱的地方,这说明死者与凶手的博斗过程很短暂。
秦歌很快发现死者前方的地板上还有些血迹,他正想过去查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沙发上有一张沾了血的白纸。他过去时才发现,那居然是张宣纸,宣纸并不是很白,而且看上去已经很陈旧,上面红色的印记也不是血,而是种朱砂的颜色。他小心把宣纸捏在手中,很快就看出这其实是张拓片,上面的图案是一个差不多一尺长两寸宽的长方形,只是一端的两个角被切去,中间是幅很传统的中国古典图案,依稀可以看出是一个鸟身人面的天神,穿着件白衣裳,驾着两条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