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模特这一行纯属偶然,楚雁大学毕业后在一家策划公司做公关,在组织一场演出时被一家模特经纪公司老总看上,经过短期培训后,她便走上t型台。现在的楚雁并不受雇于哪家模特公司,却跟很多家公司保持联系,应该算是个自由人。但因为她出众的外貌与身材,以及在圈内良好的口碑,所以她的活儿挺多。
夏天到了,楚雁跟有联系的公司都打了招呼,说自己身体不适,准备在家歇上一段时间。其实这都是她的推托之辞,美丽的女孩谁愿意大热天里四处跑呢,再说了,一个单身女孩在这大都市里打拼,确实很辛苦,她也需要点时间来保养一下自己。
所以,夏天以后的楚雁挺悠闲,每天午后,她都会到会所的游泳馆里来游泳。游泳的好处每个女孩儿都知道,它对于一个模特儿就更不用说了,楚雁可不希望自己平坦光滑的小腹有一点赘肉。
这天午后,楚雁又到游泳馆来了,游泳馆里除了她,还有几个放暑假的中学生。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孩远远地冲着楚雁吹了声口哨,楚雁无奈地在心里苦笑——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这些孩子的早熟,跟这些毛孩子,也不用太较真。
会所是一幢狭长的三层楼,欧式风格,精致而奢华。一二楼采用挑空式设计,站在二楼的窗口,可以看到一楼的泳池。泳池长度大约二百米,楚雁通常是一个来回下来,就得在池边歇一会儿。这天,当她像条美人鱼样窜入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时,耳边似乎还听到了那帮毛孩子起哄的声音。
水波很快掩没了楚雁,她奋力向前划动双臂,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那些水波柔柔地包裹着她的身体,入水时骤然而至的凉意让她的肌肤起了层战栗。战栗是种奇特的体验,它不由你控制,又能让你在瞬间调动起身体里所有的精力与之对抗,这样,随即而来的兴奋已经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感受了。
二百米的距离对于楚雁并不算远,但她在回返的时候,速度已经明显慢了下来。她将头抬出水面吸气的时候,忽然有了些异样的感觉。
——泳馆里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她在泳池中央停下,脚下踩着水,转头四下里看,那帮毛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偌大的泳馆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没人打搅当然是件惬意的事,可楚雁心里的不安却让她有些心神恍惚。她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到水里奋力向前。
当她从池边伸出脑袋时,蓦然看到池边站着一个男人。
一股凉意从她的后脊开始蔓延,很快就让她的身体变得彻骨地凉。那男人略显削瘦,个头也不是很高,他站在池边,腰板挺得笔直,脚下还有一个大大的旅行包。让楚雁恐惧的是这个男人的脸上居然戴着一个面具,面具泛着青铜的颜色,丑陋且狰狞。
本能让楚雁瞬间发出一声尖叫,她的身体急速下沉,想潜入水中远远逃开。但她的动作快,那戴面具的男人却比她更快,楚雁还没明白过来,湿漉漉的头发已经攥在他的手中。
巨大的疼痛从头顶传来,那男人硬生生攥着楚雁的头发将她从池中拉了上来。
蜷缩在地的楚雁满脸惊恐,这时她还试图挣扎着站起来,面前的男人居然也任由她动作,并不阻止。就在这时,楚雁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接着一些碎片从空中跌落下来,并且,听到了一个男人大喝的声音。她跟那戴面具的男人同时抬头,只见二楼窗口,一个短发男人刚缩回血淋淋的拳头,口中大叫着,试图阻止戴面具男人接下来将要做的事。
楚雁这一刻清醒过来,身上的力气也恢复了些。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跑,离面前这男人越远越好。同时,二楼窗口内的男人也消失不见了,楚雁猜他此刻一定正往楼下赶来,所以,她只要争取到一点时间,便能从这场厄运中解脱出来。
在她刚想转身的瞬间,眼前蓦然一黑,一只拳头已经大力击在她的左额上。
她的思维立刻停滞了,身子也软软地倒了下来。
马南站在华庭贵都的大门口,脑门上沁出了一层冷汗。这时他的整个后背都已被汗水洇湿,头上火辣辣的阳光让他觉得有些晕眩。
寻找华庭贵都并不是件难事,上海虽大,但他适才只打了个电话到114查号台,很快便得到了华庭贵都的确切地址。但是,当他站在小区门前的时候,却又茫然了。
这显然是片高档住宅小区,从他奢华气派的大门便可以看出来,小区里面高楼林立,一眼望去根本不知道有多少幢楼。现在,马南知道一起凶杀就在这小区内发生,但他却不知道它会发生在哪幢楼哪个房间内。
后来,他跟在一位老头的边上,瞒过小区保安,进入小区。他慢慢地向前,抬眼四处张望周围高耸的楼群。他希望能发现凶手留下的任何一点线索,哪怕只是最小的一点暗示都行。但他失望了,每幢楼都是同样的肃穆森严,它们不露一点痕迹冷漠地盯着他,好像正在嘲弄他。晕眩再度发生,那让他深恶痛绝的神经性头痛怎么能在这时发生呢?马南痛苦地抱着脑袋弯下腰,周围的大厦在他眼里开始扭曲变形,似乎立刻就要坍塌下来。
这时,从马南的身体里忽然漾起一阵清凉——他想到了水,柔柔的水波温柔地摩挲着他的身体,那种沁凉让他变得迫不及待了——他还想到了冰箱里的一个塑料瓶,瓶身上的商标已经被撕去,换作了一张白纸,上面画着鸟身人面的天神,那天神长着一对大翅膀,耳朵上挂着一对小蛇,脚下踩着两条大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