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脑海中浮现车内的场景,鼻梁上有些微妙的异样感。
夏之余摸了摸鼻子,刷开房门,一转身把向正柔堵在了房门口,“快回去睡觉,明天白天给你放假,下午赶回来别错过飞机就行。诶——别拒绝、别谢我,别多说,就这么安排了。”
最后一句话说得向正柔脸上表情变了一圈,所有话全堵回去了,扒着门框笑容几乎收敛不住,“好好好!那、那明天见!晚安!”
俩人房门挨着,等看着人刷开门再次朝她挥手了,夏之余也关上自己的房门,把背包放在桌前的椅子上,叹了口气。
录牌断断续续响了一路了,一直在催促她。
她脱下帽子放在桌面上理了理头发,从箱子里取出黑袍套上,录牌自发飞出,由一分成数个串成一连,闪烁着光芒。
每一方木牌上都写了一个名字和时间。
夏之余看眼仅开了壁灯的阴暗房间,看着姓名手指在椅背上敲了敲,从包里又拿出那瓶还热着的奶茶,喝了一口后放在了桌面上,带着录牌一起消失在原地。
整条太清路都响彻着警笛的声音,高高的路灯下投射出的暖黄色道路上人来人去,在闪烁着红蓝两色的光芒下穿梭。
两辆车还倒在那里,无关车辆已经清了出去,周围拉了警戒线,把围观的群众和记者拦在了外面。火势刚刚熄灭还在冒着滚滚白烟没有消散,在场的火警换下第二批人,正拿着电锯准备实施救援。
心脏猛颤了几颤,夏之余捶捶胸口呼出一口气,将圈成串的录牌提在左手,右手击出勾魂链顺手勾了一个生魂回来带在身边,打起精神在人群中找寻自己的同事,纠结着是不是要上去打个招呼之类的。
她感知到了有两位灵司在这儿,但还没看到在哪里,只试探性地朝着他们的气息靠近。
白烟的味道不知混合着什么有些呛人又令人反胃,在夜晚也降低了能见度。
大巴内充斥着白色的生魂四处游窜无人管束,时不时飞出车外张望,却也不愿离开自己的身体太远,灵司气息最浓处也是那里。
夏之余甫一靠近,就见一道黑影追着恶秽撞到车窗,手上结出手印圈住异变的恶灵发出微芒的蓝光——是京市辖区的前辈。
看到这堪称得上是“热闹”的场面,她这才明白,自己明明只是别的地区的低阶灵司,却被通知到这里来收灵的原因。
厉害的轮不到她,大佬们收恶灵,她打下手点好别的生魂,努力不给大佬们添麻烦。
大佬们忙着看起来也没空搭理她的样子,夏之余试图礼貌失败,也不再耽误时间,将目光转向普通生魂以及……被烧黑的尸体……
这一定睛,她这才看见大巴内的全貌。
比她之前经历的那场车祸更加严重,货车车头撞过驾驶位挤到第一排座椅,乘客们的尸体或趴或立,被挤压在变了形的座椅和行李之间,但除了骨头折弯之外,尸体大多完整……
满鼻都是焦肉的味道,夏之余站在车厢中部,胃液翻涌的感觉直冲鼻腔几乎要吐出来,她步伐没忍住稍稍后退,鞋跟踩到软软的东西,吓得她一个激灵窜到旁边去,手将将扶到沾着零星血迹的座椅又弹开。
过不去心里那坎儿,放不上去。
她站稳,回头看清刚刚自己踩到的是一个烧了一半的女士背包。
手中录牌晃了晃互相击打,发出木片轻轻碰撞的声音,提醒着她快一些。夏之余回神,不敢再细看眼前景象,让魂线将已经脱离肉身的生魂牵到她身边,而后驱使着勾魂链去将那些还没反应过来,尚留在身体中的魂一个个儿地勾出来。
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很快就做完,夏之余趁着两个大佬看过来的时候对着他们点了点头,稍微打声招呼,便赶紧将生魂们带出车外,对着录牌一个个点名并核对生死轴。
事故中身亡总计六十一人,客车中五十七人,货车两人,冲上来没能避过去不幸身亡的轿车司机两人。
客车实际上没坐满,但乘客中有孕妇,现在被褪了怨气在大佬身边站着。
当中有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的,夏之余也去了一趟医院把生魂带回来,回到事故现场和两位前辈会合。
三人分别核对完人数和生死轴后,放在一起又点过名,查探确实无误,便牵着三队人去挨个儿跑土地庙,送去投胎。
大巴是旅游车,人员是从网上召集的,几乎都不是同一个地方的人。
夏之余感受了一把淡漠的同事情,报完人数后就和两位大佬分头行动了,一晚上跑了各个地区的土地庙,等把一队人全部送进二道门,再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初阳升起了。
定了八百多的房间一分钟都没有睡,大老远从澜江背过来的床上用品也一点儿都没有使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