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潇潇的话仿佛一柄利剑,狠狠地刺入了柳老爷的胸膛。
柳老爷登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身子一软,猛地瘫倒在地。
这张小嘴,像淬了毒似的。
只怕再多说一句,便会将柳老爷活生生气死。
“咳咳……咳咳……”
“俊儿,俊儿,你跟父亲说,你愿意继续留在府里对不对?”
“你可是我柳府唯一的血脉了啊,柳府不能失去你啊!你告诉父亲,你愿意原谅父亲,不会像你娘一样要休妾,做个白眼狼的,是不是……”
柳绍已被流放,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混浊的双眼布满了期待,柳老爷期盼着能从柳俊儿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柳俊儿一向最是懂事孝顺,哪怕是当初狠下心肠断了他的武侠梦,罚他跪了三天三夜的祠堂,吩咐下人们谁都不许给他送吃的,否则家法伺候……
如此严厉,也未曾听到他的一声不满。
他就知道,俊儿始终是舍不得柳府,舍不得他这个父亲的。
柳府如今,可离不得柳俊儿。
跪在地上的柳俊儿神色淡淡,漠然地开口道,“孩儿支持娘的一切决定,喊您一声父亲,是看在您是我的生父上,但您,不配。”
一字一句,决绝而又绝情。
话音刚落。
柳老爷只觉得喉间弥漫着一股腥甜,哇的咳出了一大口鲜血。
“冤孽啊……”
“一切都是冤孽啊……”
柳老爷双手抱着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老泪纵横的脸上满是悔意。
崇文帝“啧啧”摇头,略带探究的目光落在了柳俊儿的身上。
只见他身姿挺拔,仿若修竹,面色白皙如玉,丰神俊朗,眉目清秀间一股英气,一双黑眸亮如星辰。
即使是跪在地上,也跪得笔直,举手投足间,自有少年潇洒的风姿。
坊间早已有传闻,柳家的二公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一手长剑舞更是耍的漂亮。
曾引来无数将军和剑客想要将其归为名下,但都被气愤不已的柳老爷赶走的赶走,赶不走的也被他守在府门前,只要一出现,便被扔烂菜叶臭鸡蛋,将人骂走了……
渐渐的,再无人敢登门。
柳俊儿虽一颗心扑在了习武上,但柳老爷的做法到底是彻底让寒了他的心。
他渐渐攥紧了拳头,只恨当时的自己没有法子,而柳老爷以陆姨娘的性命相要挟,让他不得不放弃心中的念想。
一位将军听闻柳老爷的做法,不禁又气又惋惜道,“这柳老爷可真是蠢,如此好的苗子竟生生折断,我看他是上了年纪,越老越糊涂,越活越活不明白。”
临走之前,将军亲自托人来信……
信中曾说,柳俊儿天资聪颖,在习武上一直坚持下去,将来必有一番大造化,若是想通了,便去青山镇找他,他会一直在此地等着柳俊儿的到来。
这信,柳俊儿反反复复看了不下百遍。
青山镇,多么遥远而又近在咫尺的距离。
想到此,柳俊儿垂下了眸,双眸微微一沉,遮住了眼底失落的光彩。
崇文帝瞧见柳俊儿的模样,眼角眉梢瞬间荡开了笑意,眼底闪过一抹喜色。
“不错不错,确实是个习武的好苗子。”
夏墨言自从听到了夏潇潇的心声以来,便一直想习武来着,若是能得柳俊儿的教导,自然是极好的。
崇文帝对此很是放心。
“开祠堂吧。”
崇文帝抬手,让人将颓然倒地不起的柳老爷搀扶起来,“你也听到了,陆氏与孩儿们并不愿留下,强扭的瓜不甜,让族中长老都过来,断亲自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