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快就要转学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知道还能不能交到这么好的朋友。
看着班里熟悉的同学们,她感到恐惧——为即将面对的未知的生活而恐惧。
一天时间过去,这个帖子已经扩散到了金城的其他学校里,热度越来越高。
吴黎倒是很乐观:“没关系音音,往好处想。热度越高,背后那个人到时候要负的责任就越重,最好诽谤罪判他几年,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张静静刚巧路过,听见这话,没端稳手中的水杯,洒了吴黎一桌子。
“没长眼啊你?”吴黎顿时发了火。
张静静没有和吴黎吵,埋着头走了。吴黎朝着她的背影狠狠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自从谭耀荣转过来,她就和神经病了似的。”
晚自习时,一天没露面的谭耀荣出现了。
他把吴黎拽走,一屁股坐在她的座位上:“余音,我帮你查了,那个帖子是从学校后门那个新宇网吧里发出来的。但是那个网吧是个黑网吧,开机不用身份证,而且还没监控,找不到那台电脑当时坐的是谁。”
余音有些意外:“你帮我查了?”
“是啊。”谭耀荣急忙邀功,“你遇到事,我肯定要帮你解决啊!妈的,要是被我查出那杂种是谁,老子非得废了他!”
余音心下复杂,虽然讨厌谭耀荣,但还是不得不和他说了声谢谢。
放了学,余音去了一趟公安局。她被造谣了,她要报案。
可是她没想到,接待她的那位老警员说证据不足,影响不够,竟然不给她立案。
余音不懂这中间的流程,她对警察无比信服。警察说不能立案她就以为是真的不能立,垂头丧气地出了警局,心里更郁闷了。
报警都没用,她该怎么办?
心绪不佳,不想被外婆看出来以免她担心,所以余音没有立刻回家。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双眼空洞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被从未遇到过的事情搅得心烦意乱。
面前忽然递过来一块钵仔糕,余音转头一看,竟然是张静静的爷爷。
老人拖着大蛇皮袋,手里拿着铁钩子,枯瘦粗糙的手上有好几道被碎玻璃划出的新鲜血痕。他满头大汗,小心捏着钵仔糕小木棍的最下边,朝余音咧开了没牙的嘴:“丫头不哭,吃好吃的,不哭。”
余音本来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哭了,这一瞬间,眼泪却奔涌而出。
过了两天,又被叫去政教处。
不待教导主任说话,她就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主任,这个市三好我不要了。”
“你不要,就只能往下顺位,是庄娴的了。你可想好了啊,这是个很好的荣誉,很加分的。”
余音点头:“我知道。”
“你叫你那个哥哥过来把情况说明不就好了吗?唉,至于这样吗?”教导主任忽然有些狐疑地看着她,“余音,那个帖子里说的不会都是真的吧?所以你才没办法证实?”
余音睁大眼,满脸震惊:“老师,您觉得我会那样吗?”
“余音,老师当然愿意相信你,但你得给老师相信你的理由啊!你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光靠一张嘴解释,能说服谁?那贴子里起码还有照片呢。是不是那根本不是你所谓的哥哥,真的是你的大佬?”
余音被冲击到说不出话。
原来谣言的威力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可以轻而易举就毁掉认识三年的老师对她的信任,给她打上耻辱的标签。
她被难堪、羞耻、气愤等等情绪淹没,手脚冰凉,头脑嗡鸣。
“待会我们开会的时候会商议对你的处分。”教导主任说,“写检讨是肯定的,你提前做准备,下周升旗的时候念。”
教导主任长长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说:“余音,你真的让我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