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春祭,阿烈古琪不顾朝儿的强烈反对,硬是带了他去参加。
虽然他没有点明朝儿的身份,但是对于大多数的赫提朝臣来说,看见朝儿的那张脸,也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春祭过后,依照赫提王族的习俗是要北迁喀颜的,可今年却是例外,这其中的原因有二,一是雅尔海晴大军压境,迫使阿烈古琪不敢轻举妄动,至于二嘛,纯粹就是他自作自受了。
“阿烈森,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有几成把握?”不是说阿烈古琪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毫无感情非要除之而后快,而是在孩子和天枢之间,他会选择的,只能是他,所以他容不得任何意外出现。
“如果你想要的是那个孩子,那我可以告诉你,只要你不对他下手,你的儿子一定可以平安地生下来,不过——”阿烈森优美的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向阿烈古琪的眼神充满了挑衅,“他的身体肯定会比普通孩子差上不少,这是无可避免的。”
“阿莉森!”阿烈古琪再也憋不住心头的怒火,冲着阿莉森低吼道:“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天枢呢,他会不会有事?”
“生下孩子,他必死无疑。”阿烈森实话实说,并不瞒他。其实就是没有这个孩子,天枢体内那些失去控制的余毒同样也能要了他的命,这在他以“无回”化去他一身功力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而这个孩子的出现,只不过是加快了这一进程而已。
“如果放弃孩子呢?”阿烈古琪很早就想这么做了,不过是碍于天枢先前身体太过虚弱,承受不起落胎之险才暂时作罢的。
“胎儿如今已有四月,强行拿掉的话,危险是同样的。”阿莉森不假思索,照实描述出事情的后果,绝不多给阿烈古琪一丝无谓的希望,“但是他却有两成的机会能够活下来,至于以后,你能把他体内的毒压制多久,我就不知道了——”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阿烈古琪默然,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你确定?”阿莉森反而有些动摇,只有两成啊,而且还是暂时的,如果换做是她,是决计不敢做出如此决定的。
“我不缺儿子继承王位。”阿烈古琪攥紧拳头,沉声道:“我要他。”
原本他也有所犹豫,可朝儿的出现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那个孩子,已经没有必要再出世,他的王位,只需要一个继承人。
话是他说的,孩子也是他不要的,可是看见哑仆端着那碗阿莉森动过手脚的安胎药走向天枢的房间,阿烈古琪仍是有些不安,他总觉得天枢会做出某些在他控制以外的事情。
“父王!父王?”朝儿被眼前的情景吓得肝胆欲裂,他根本顾不得去管坐在地上不停啼哭的那伽,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天枢。
天枢伏倒在桌案上,双手紧紧抓着桌角,手指发白,神情痛苦无比,透出凄厉之色,与他眼底冰冷的笑容形成鲜明的对比。
“父王,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朝儿的声音已经透着哭腔。
“我没想到,他真会想要你的命——”天枢似乎没有听到朝儿的话,他微微喘息着,一只手轻轻抚上小腹,表情温柔似水,“宝宝,别怕,爹爹会救你的,如果救不了,爹爹就来陪你,呃……”
“父王,父王……”看着他的脸渐渐失去血色,朝儿更是害怕。
“朝儿,别怕,你帮帮我——”天枢颤抖着手,从头上束发的玉冠里取出一枚小小的丸药,仰头吞了下去,却被呛得直咳。
朝儿见状赶紧倒了杯温水,喂他喝下去方好了些,只是那药似乎没有什么效果,天枢仍是痛得浑身轻颤,脸色青白,叫人好不担心。
“父王,这到底怎么回事?”朝儿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回床上躺好。
“你帮我告诉阿烈古琪,除非他想要我死,否则我不许他动这个孩子一分一毫。”他早该明白的,那个男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
“你!到底对我父王做了什么?”朝儿闻言二话不说径直出了房间,直接去找阿烈古琪算账,“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他啊!”
“叔叔,你别哭,我帮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发现始终没有人理会自己,那伽自己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跑到床边,站在脚踏上,踮起脚尖去看天枢,他见他眼角有未干的泪痕,以为他是疼得厉害,就扑到他身边安慰道,还不停地在他颊边吹着气。
天枢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至于太过狰狞,他抓起那伽肉肉的小手,轻轻放到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笑道:“那伽,你摸摸弟弟吧,你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
“弟弟!弟弟在哪里?”那伽不明所以,仍是好奇地摸了又摸,然后冲着天枢直笑,笑容天真灿烂,“那伽不要弟弟,我要妹妹!”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