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不过十余年的时间,流芳城就已经从那场浩劫中恢复元气。
放眼望去,只见街市繁华,人潮涌动,市列珠玑,户盛绮罗……
战火留下的所有痕迹似乎都已经被抹去,不复存在。
站在流芳城最宽阔的玄武大道,朝儿和舒伦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十年前,胤军攻进流芳城,殷妲亲手点燃了新无忧宫的漫天烈火。
熊熊火光夹杂着滚滚浓烟直刺云霄,漆黑的夜空被映照得通红一片,美轮美奂的新无忧宫在地狱的红莲焰火中悲鸣。
“伊赛儿,快走!这里很危险!”从密道把伊赛儿带出新无忧宫后,央桑焦急地叮嘱道:“如果碰上那些胤军士兵就把这个拿给他们看,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她说着把一块金属牌子塞到伊赛儿手里。
“这是什么?”伊赛儿稍显不解地低头看了眼,只见一块浅金色的、有她半个巴掌大小的令牌,两面都用篆文写着大大的“胤”字。
胤朝皇室的令牌!央桑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
伊赛儿奇怪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央桑,湖水蓝的眸子写满了困惑,她略显迟疑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快走吧,伊赛儿。”央桑没有回答,而是急急催促道:“现在没有时间解释那么多了……”她没有办法告诉伊赛儿,这枚令牌本来就是她的东西,是证明她胤朝郡主身份最重要的信物。
火势越来越大,烟雾越来越浓,弥漫的浓烟呛得人眼泪止不住地流。伊赛儿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安地问道:“那你呢,姐姐?”
“伊赛儿,快点离开这里!你不听姐姐的话了吗?”央桑厉声喝道,碧蓝的眼眸中除了狂乱还有坚定的情绪。
“姐姐!不要走!”伊赛儿伸手捉住央桑,想要阻止她的行动。
央桑略微蹙眉,她抽出一只手抚上妹妹明月般娇媚的面庞,柔声道:“伊赛儿,我要去找母后。”
“姐姐!不要走!”伊赛儿把央桑的另一只手抓得更紧,仍是重复着刚才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仿佛那样就能让她改变主意。
“伊赛儿,你要记住,我是赫提的公主,我不能就这样走!”
央桑用力地掰开伊赛儿的双手,神情自若,冷静依然,眼神虽无奈,却万分坚决。赫提战败,谁都可以投降,唯独她,不可以,因为她,是阿烈古琪的女儿,她不想像那伽一样选择放弃。
“姐姐!姐姐……”伊赛儿在滔天的烈焰中恐惧地哭喊,“不要不要伊赛儿!不要……”女孩子喊叫的声音伴随着石墙崩塌的巨大声响。
央桑弯起嘴角,漾出一个极美的微笑,她头也不回地往那激烈燃烧的宫殿冲去,留在犹在原地哭泣的伊赛儿。
瞬时之间,热浪汹涌而至,浓烟四处流窜着,嚣张的火舌迅速蔓延过每寸土地。原本华丽宏伟的宫殿崩塌得很快,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央桑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听见头发被烧焦卷曲的声音。
“母后,你在哪里?”央桑在黑烟里呛咳着,眼睛被熏得泪水直流,不断袭上心头的慌乱却是越来越重。
无论她待她如何,那个人,总是她的亲生母亲,她不希望她有事。
那一夜,央桑终究没有找到殷妲,不仅如此,就是她自己也在浓烟里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宫的路径。浓烈的烟雾弥漫了整个空间,呼吸变得愈加困难,意识逐渐开始涣散,央桑再也没有办法往前走。
她甚至以为,她会死在那里,但是,她听到了朝儿的声音。
“你就这么想死吗?”朝儿冷笑道,他的脸被烟熏得又黑又脏,语气听上去很不友好,如果不是那伽求他,他根本就不会回来看看的。
“我的事不用你管!”央桑不甘示弱,对朝儿同样不客气,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不过两位当事人似乎都没有要承认的意思。
“你以为我想管你?”朝儿眯起漆黑如夜的眸子,微微地挑了挑眉,不屑一顾地道:“我没那么好心,是那伽想要找你而已,哼——”
朝儿不喜欢央桑,可他却喜爱那伽,偏偏那姐弟二人的感情又很好,他拗不过那伽的“眼泪攻势”,只得前来营救央桑,却不肯承认其实自己也不是一点都不在乎这个妹妹的。
“那伽!”央桑闻言愕然,碧蓝的眼眸闪过一道疑惑,她略加思索,随即释然,话锋一转,沉声道:“你要带他去哪里?”
“去哪里都比留在这里好。”朝儿继续冷笑,并反问道:“难道你以为格蓝斯会欢迎他的存在?”格蓝斯登基的话那伽的身份会很尴尬的,与其把他留在危险重重的宫廷,朝儿宁愿带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