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归远站在迎凤殿外,看到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在秋风中悠然摇摆,神情颇为无奈。
平安在花园里撒泼,白毛四飞,绿腰红玉在和宫娥黄门们兴致勃勃地交谈着,便连一向沉默的卫风也站在窗棂边上,隔着大开的窗户,和屋内的路杳杳说着话,嘴角含笑,颇为温和。
最后还是平安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温归远,只见它急刹住爪子,歪着脑袋探头去看着门口的人,大眼睛眨了眨,卷翘的睫毛扇动几下,身后的尾巴很快就摇曳地更欢快了,像一个小炮弹一下朝着温归远冲过去。
“汪!”它大喊一声,嘴边的藤球掉落在地上,用毛茸茸的大脑袋拱着他的腰,最后用爪子拨着藤球,往他手边推去。
——一起玩啊。
毛茸茸的大尾巴激烈得晃着,缠绵又欢快地勾引着他的小腿,大眼睛直勾勾地透露出这个信息。
它这一声动静,花园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转了过来。
路杳杳杏眸微动,眼波流转间和门口的人远远对视一眼,又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最后整个身形在窗边消失不见了。
温归远摸了摸鼻子。
绿腰状若无事地笑着迎了上去:“殿下来了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守门的两个小黄门有苦难言,只好自我请罪,把这口锅背了下来。
屋内,路杳杳正捧着一本江南的游记,见他来了也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眸,秀眉微扬:“我们的盐务官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温归远只觉得这口气混着火盆热气朝自己脸上砸来。
他坐在罗汉床边上,还未说话便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修长黝黑的剑眉微微蹙起,黑亮如玉石的眼眸笼着一层雾色,颇为忧郁。
路杳杳面无表情地继续翻开下一页。
温归远见她完全没有接招,不得不开口解释着,口气颇为沉重地说着:“自古盐案都是大案,圣人千秋前,十三巡院的江南巡盐道使黄羌入长安被三波杀手拦截,最后没活着进御书房。”
路杳杳手中的书不由放下,脸上露出一点凝重之色。
阻杀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圣人大怒,派了左右千牛卫将中郎将共计三十人,分了三批入江南,可至今没一个人传回讯息,甚至全都失去了联系。”
路杳杳瞳孔微微睁大。
这种节骨眼失去联系,想必是凶多吉少。
众所皆知,大晟禁卫军分为南衙北司,其中南衙府兵又有南衙十六卫之称,除左右千牛卫和左右监门卫不领具体府兵,只负责长安以及皇城警卫外,其余十二卫都遥领全国府兵。
其中千牛卫因为是圣人亲信,置之左右,头衔又取自‘锐利可斩千牛’的庄子名言,手握千牛刀,素来是非武功高强不得进入。
这样的能人入了江南全军覆没,怪不得圣人惊怒。
“那圣人为何派你去?”路杳杳放下手中的书,忍不住问道。
这明显是凶多吉少的一个差事。
温归远其实是第三任太子,前两任皆福薄,皆是年纪轻轻,毫无预兆地便仙逝了。
太子乃是国之重器,接连走了两位太子,动摇根本,民间早已议论不止,早有传闻温归远是因为被算了命硬这才被圣人立为太子,带回长安的。
若是温归远再出事,只怕……
她细眉不由皱起,颇为不解。
“是我自己要去的。”温归远伸手揉了揉她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