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人竟然只是轻蔑的看了他一样,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他连他的模样都没看清。
太他娘的看不起人了!
赵无垠欲追杀过去,可偏偏被眼前这人缠住了脚。那人可能是看时局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也不再一味防守,和他真刀真枪的过了几招。赵无垠更是把一腔的怨愤都发泄在了他身上。十招之后,两人心里俱是一惊——二人武艺竟不相上下。
那身着蒙古袍子的人功夫路数颇复杂,看他那轻飘飘的姿态,也不像是蒙古那种凭蛮力的打法——难不成又一个卖国贼?
长袍在风中发出飒飒的声响,赵无垠以刀尖相迎,战斗在十招过后已经变成了一对一的决斗。既然是一对一,那他手里带武器便有点欺负人了。可赵无垠知道绝非如此。那人看似空手,身上却藏了各种小把戏——他足底便有一柄制作精良的匕首,否则足底和刀尖相触绝不会发成那样清亮的响声。
那人接连踩碎了几片瓦楞,已渐渐落于下风,不得不掏出足下的武器——那里竟然藏了一柄长剑。那箭细长,长得像蛇似的,也软的像蛇似的。最主要的是,竟然能藏在足底那么大小的地方。
那人以刀尖相迎,眼睛都亮了起来,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看来是和他打的痛快了。赵无垠把手里的刀换了另一边,也笑着相迎。心想着,若不是那身引人多思的袍子,大概能引为知己。
二人身形越来越迅速,化为一道残影。底下的胡刀铁骑和蒙古兵也杀红了眼,到处都是刀剑争鸣声。
突然天上炸了一片红雷,那人看了一眼,不舍的和他连过了几招,最后袖中甩出一把细密的小针,才趁此脱了身。
赵无垠看着正主已散尽,两指一捏打了个呼哨,也退走了。
第6章
“是和谁缠斗了这许久?”
说话的人是蒙古可汗的儿子阿木古郎。阿木古郎浓眉星目,一身厚实的袍子裹住半边肩膀,衬的他更加的高大健壮。
“如果在下没猜错,是大梁的魏王爷”。
“魏王爷?就是那个统领大梁军权的小屁孩?”
“此子已经长大成人,可以独领风骚了。”
阿木古郎回身狐疑的看着说话的人,那人一双丹凤眼如秋水含波,眼尾随时挂着笑意,眉梢微微下垂,说话慢慢悠悠,全身上下没有一点草原上蒙古人猛烈的狼性。
“我倒是忘了,你俩差不多年纪。想必那个魏王也应该忌惮一下了。”
那人恭恭敬敬作了个揖,并不言语。
战争惊醒了沉睡的太原城,唐炜乔命人挨家挨户敲门征收赋税。有的老农颤颤巍巍道今年的赋税已经缴过,敲门的官兵像模像样的翻了几下册子,让他废话少说,赶紧拿钱来。
经年如此,明白的人心里早就明白。
第二天,阿木古郎领兵回蒙古,唐炜乔恭恭敬敬抬上了几大箱银子,“此次多亏洪台吉了,否则以我大同的那点兵力,绝不是胡刀铁骑的对手。”
唐炜乔对这比他矮了一个辈分的人恭恭敬敬作了个揖。
阿木古郎嘴角挂起一丝不懈:大同?还真好意思封此国号。吩咐道:“思勤,收拾好行装,谢过大同皇帝,咱们整装出发。”
名叫思勤的年轻人不紧不慢道了声“是”,而后吩咐人接过谢礼,按照规矩恭恭敬敬和唐炜乔道了谢寒暄了几句,打点好行装,纵马跟上阿木古郎。
唐炜乔看着蒙古军渐渐消失的影子,眼睛里泛起一番苦水,似要把这天地苍生都融了进去。随后他只是叹息一声,回了宫。
蒙古马跑得快,不久便进入了蒙古地界。阿木古郎降下速度,漫不经心说道:“看来这梁人突然进攻,果然是因为屠城一事。你说的对,幸好我封了口,否则真是引火烧身。”
他在慧县攻城的时候太过迅疾,吃了暗亏,自己也损伤不少,一气之下屠了城。还是思勤提醒他不要把身份行迹泄露出去。现在看来以胡刀铁骑的战斗力,还不一定是找谁的麻烦。
“胡刀铁骑的战斗力很强,最近几年更是由十万军增加到了三十万。硬碰硬,我们不一定是对手”,思勤分析道。
“哼,小看他们了。看来大梁也不全是菜鸡——你让我小心那个魏王是怎么说?”
“他功夫很高,不在我之下。但是据我所知他年纪比我还要小些”,思勤眉头皱起。
“带兵打仗光是功夫高可不行……”
“他很有天分”,思勤插嘴道,“他的部署十分严密,而且狡猾。如果昨晚不是有我们暂时借宿在太原城,唐炜乔如今已经身首异处了,到时候中原局势就会大变。况且年纪轻轻能有如此身手,非天赋不可得。”
阿木古郎眼睛眯起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喃喃道:“看来我们很快就会在战场上见面了。”
大梁与蒙古这些年大小摩擦不断,但要说是举兵北伐的大战是没有的。梁人还没有准备好,他们有自知之明。蒙古内部斗争不断,占领的城池也需要时间去消化。于是便形成了一种局势,野战不断,大战没有。要说安稳,中原内部也算是安稳。
但这种安稳,仅仅指的是没有战乱的安稳,并不代表不会见血。很多时候看不见刃的刀子才能伤人于无形。
最近,一位工笔绝伦的男子被进献给赵无坤。赵无坤继位的七年里,江山社稷没怎么管,这书画上的手艺倒是长进不少。他还有个爱好,作画不冠名,流传到市井内供人评赏。时至如今,这作画手艺竟到了独步大梁天下的水平。还被各位不知名书画家赐了个名——留白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