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夜色已深,但街里依旧人群熙攘。大家想是玩累了,都解下了面具,歇在茶棚下吃茶,或是到小吃巷吃夜宵。
&esp;&esp;不过更多人会选择去河边看涨潮落潮,放水灯。
&esp;&esp;凝珑无爹无娘,不知与谁去团圆。程延有爹无娘,但从不觉冰冷的国公府是他的家。
&esp;&esp;俩人这时颇有种同病相怜相惜的意味,站在桥上,一起观望着美景。
&esp;&esp;河心停着一盏大船,□□们身姿妖娆,跳舞揽客。有人耍百戏杂技,赢来一阵阵叫好。
&esp;&esp;热闹仿佛与俩人无关,俩人一言不发,静静地欣赏风景。
&esp;&esp;之后便下桥去放水灯。
&esp;&esp;有些人会把对逝者的思念写到一张纸里,再把纸塞进水灯,让水灯随波逐流。
&esp;&esp;凝珑不想写,程延亦是。
&esp;&esp;站在河边忽地就有些伤感。凝珑问:“这些水灯都会漂到哪里去?它们会漂多远?”
&esp;&esp;程延回得很妙:“有两个答案,你想听哪个?”
&esp;&esp;凝珑:“听真答案。”
&esp;&esp;程延:“天一亮,巡检司就会在下游把水灯全部拦截。水灯从上游漂走,至多漂几里地。有的漂半尺就会被涟漪打翻,有的但凡过道弯,就会翻进河里。很少有能漂到下游的。巡检司派人去下游简单捞几圈,就会顺流而上,一路捡走水灯,能保护水质,也能避免河里的鱼虾误食破碎水灯。”
&esp;&esp;他放过水灯,站起身。
&esp;&esp;“有些水灯,刚放进水里就会翻。只不过数量太多,窝在其中不显眼罢了。沿岸百姓也都知道放水灯只不过是存个念想,因此并不阻碍巡检司捕水灯。”
&esp;&esp;听罢这番话,凝珑的伤感也消失大半。
&esp;&esp;她也站起身,抬眸看着满河暖黄的水灯。
&esp;&esp;“那另一个答案呢?”她问道。
&esp;&esp;另一个答案是:能漂多远,它就会漂多远,最终又漂回放灯人的心里。
&esp;&esp;但这答案太肉麻,程延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索性不再说了,送凝珑回了府。
&esp;&esp;凝珑在外面走了那么久,脚底酸痛。她真想一下飞到屋里去,可考虑到身边还有个程延,便又装了装,在府门口黏着他撒娇。
&esp;&esp;程延:“要不要背你进去?你看起来很累。”
&esp;&esp;凝珑枕着他的胸肌,用力埋了埋。而后摇摇头说不用,“让府里人看见多不好,还是遵从婚前的习俗吧。”
&esp;&esp;怀搂春腰,程延却想到了政事上去。
&esp;&esp;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只怕等不到二人成婚,江山就得改朝换代。
&esp;&esp;程延放心不下,“这段时日,外面非常乱。方才你也都看到了,大街小巷里,随时可能有厮杀打斗。所以还是尽量少出门,待在府里总归是安全的。春蛊已解,婚前不用再去宁园,你也不用再烦忧这事。就为大婚好好做准备吧。”
&esp;&esp;凝珑“嗯”了声。
&esp;&esp;又说了会儿话,俩人才分开了来。
&esp;&esp;经过矮墙处,凝珑特意往冠怀生那处看了看。
&esp;&esp;从外面看,他屋里黑漆漆的。
&esp;&esp;天色已晚,他这时候歇息也正常。凝珑本想再把他叫过来,又想到前几晚他身上都是鞭痕,似乎再经受不起任何折腾,所以就放由他歇息去。
&esp;&esp;不过这也正给了他一个换装易容的好时机。
&esp;&esp;程延假意离开,不过半晌,又翻墙进了凝府。他把刚才那身圆领袍烧了,灰烬倒在竹林里,不多会儿便被风吹散。
&esp;&esp;之后回了屋,在榻里辗转反侧。他想凝珑或许还会把他叫过去,因此只是闭目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