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那涣散的眼目不转睛地看她,看了会儿,又阖了眼。
&esp;&esp;大夫说再施几日针就好了。
&esp;&esp;又七日过去,凝珑被云秀伺候着梳洗,忽然听婢子来报说世子醒了,正到处寻她。
&esp;&esp;原来他解毒这几日,因厢房里常有大夫来往,她住在那里不方便,所以一直跟他分厢住。两套厢房离得稍远,凝珑让婢子传再让他等一等,等她收拾好就过去。
&esp;&esp;不曾想刚送走婢子,冠怀生就兀自寻了过来。
&esp;&esp;他身子还有些虚弱,来得匆忙,只披了件靛蓝长衫。头发也未用冠竖起来,披在肩后。
&esp;&esp;而凝珑满头珠翠,靓丽明媚。
&esp;&esp;彼此都不知要说什么,只是眼睁睁看着离得越来越近。
&esp;&esp;冠怀生坐在她身旁,“你怎么不来找我?”
&esp;&esp;凝珑失声半晌,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来找你?那我这满头珠翠是为谁而戴?这身团花褙子又是为谁而穿?”
&esp;&esp;她还是喜欢先声呛人,那媚声还是那么婉转动听。
&esp;&esp;冠怀生勾唇浅笑,“也怪。你一训我,我便浑身舒畅,精神焕发。你再训我几句……哦,不,再狠狠骂我几句,把我骂醒。”
&esp;&esp;说这混蛋话时,云秀恰沏好热茶,背对着主子自顾自地偷笑。
&esp;&esp;凝珑先瞪他一眼,又转眸示意还有外人在场。
&esp;&esp;云秀识趣地从隔间走出。
&esp;&esp;凝珑把一根玉簪解下来,赌气似地扔到他怀里。
&esp;&esp;“走,走走!别来我这里丢人。”
&esp;&esp;她生气时甚是可爱。媚眼瞪成个石榴圆,月眉挑成个半弯,嫣红的唇瓣也圆嘟嘟的,两腮鼓着,是与平时展现的盛气凌人模样大为不同。
&esp;&esp;冠怀生接来玉簪,又站起横插到她鬓边,捋了捋她有几根发毛的发丝。
&esp;&esp;他从背后环住她,镜里倒映着她慢慢变红的脸。
&esp;&esp;再说话又成了浪荡纨绔模样,先狠狠亲了口她的侧脸,吃脂粉也欣喜:“有没有想我?”
&esp;&esp;凝珑口齿含糊,极快地闪了句回复。
&esp;&esp;“什么?我没听清?”
&esp;&esp;说罢又咬着她的耳垂不放。
&esp;&esp;“我偏不说。”凝珑把他轻轻一推,“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这才刚好,休想缠着我胡来。”
&esp;&esp;冠怀生怡然道:“你信上说的话,可还作数?”
&esp;&esp;凝珑说记不清了,“在我这里是不作数,在你那里作数也没有用。我来了才知,原来漫山遍野都是你的人!好啊,亏得我还以为九死一生,结果儿戏一般就把山给攻了下来。你诓骗我在先,那我的话也不作数了!”
&esp;&esp;冠怀生扯起她的手摩挲,“天底下竟有你这样的人?稳妥地活下来不比九死一生好?偏你还真想置身险境。”
&esp;&esp;凝珑不占理,任他如何磨,自己就是不松口。
&esp;&esp;因中间要换乘,所以船走水道行至沧州,大家在此稍息些半刻。
&esp;&esp;当然,谁都能歇得了,偏凝理不能歇。于是又专派几条船日夜兼程地赶回京里,先抬到陛下面前过目,再置办下葬的白事。
&esp;&esp;落脚沧州时,盛夏已过,三伏天的暑气却尚未消散,把凝珑热出半胳膊红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