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知身形未动,突闻于三飞大喝一声,道:“诀儿不可!”
他微一怔神,便见于三飞“扑通’一声,已然跪倒在那人身前,流泪满面的号道:“老前辈前来索命,于三飞自当奉上,但望老前辈手下留情,勿伤三飞孩儿……”
“孤独客”见他如此,突然一怔,实在料不到于三飞如此脓包,但他似是别有用心,一怔之后,双爪缓缓扣向于三飞的喉咙。
一寸一寸的渐渐欺近,双睛一瞬不瞬,直直的盯住于三飞!
等死的滋味,自古以采,本最难以忍受,那于三飞生具劣性,怎不“贪生怕死”!
故此,当那双鬼爪将临之际,于三飞陡然嚎啕出声,就地一个懒驴打滚,翻出一丈,“砰”的一声撞在壁上,“哇哇”大叫,道:“你是我师父杀的,怎能来找我素命?不,不止是我师父,还有逍遥真人,衡山的浮风、浮土,华山的天和老道,武当的飞云、驰月,少林玄法,点苍谢家,是他们下的手,我于三飞不过是摇旗呐喊的无名小卒,那里配和你老人家动手?你为什么不去找他们?……找我于三飞有什么用……”
那孤独客凝立着,一动不动,双手早已垂下,静静的听着,于珩早已爬了起来,他与于诀并肩站着,怔怔的望着好周身烟雾的“鬼魂”,只觉得手足冰冷,遍体生寒,欲待有所行动,四肢却偏偏不听指挥了!
那“鬼魂”待于三飞说罢,默默的转头望了望于家兄弟,“吁”地一声口哨。
破窗处霍地飞掠进二条人影,一个是一身破衣的跛脚化子,另一个则是来过一趟的“王敬实”。
那跛脚老丐方一落地,顿时仰首“哈哈”一阵狂笑,声如破锣,刚烈得刺人鼓生痛。
但这一阵狂笑,却也惊醒了于氏父子三人。
于三飞伏在地上,哀哀啼哭,神志渐迷,被笑声惊醒之后,抬头一瞥间,看见“王敬实”,顿时又大叫一声,伏地号哭起来!
那跛丐见状,笑声霍住,暴叱一声,道:“于三飞,你怎的这般无骨头,是好汉,敢做敢当,效妇人乳子之态,又有何用?”
这语声沙哑低沉,但句句宛如宝剑一般,刺耳入腑,发人猛悟!
于三飞全身一震,爬起身来,瞥见那说话的跛丐,颇似耳闻的一位武林魔星,只是一时想不起名号,心中一动,不由哑声问道:“你……是何人?……”
那跛丐“哈哈”一声,叱道:“连我笑面跛丐都不认得,于三飞你还有何面目,称尊这金陵镖行……”
于诀于珩本是惊呆了,这时闻听老跛丐自告名号,顿时心胆一壮,脱口而出道:“是人……”
笑面跛丐环眼一瞪,扫了他们兄弟一眼,也不答理,复对于三飞道:“于三飞我且问你,你为何这般卑鄙无耻,将王敬实与皖南四剑,一一暗中杀害?是看中了王敬实手中的财宝?还是另有私仇大恨?”
于诀于珩确定了笑面跛丐是人非鬼,却纳闷他为何与鬼混在一起?又何以会知道他们杀害王敬实等人之事?
于三飞瞥见“王敬实”、“孤独客”立在笑面跛丐身边,并未消失,心中疑惧未除,那晓得回答这些?
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着笑面跛丐身边,颤声道:“他们……他们……是鬼……”
笑面跛丐是见人这等脓包,更加厌恶,叱道:“什么鬼不鬼的,他们是我老跛子的朋友,因看不惯你这奸妄小人的行径,特来要你的狗命……”
于三飞恍然如有所悟,胆气不由稍壮,胸膛一挺,道“你们不是孤独客王敬实?”
那貌似“王敬实”的答道:“在下千面书生……”
那像煞“孤独客”的一人,周身烟雾忽收,他看了看报称“千面书生”的人,嗓音霍变女声,接口道:“我是孤独客之徒,千面夫人……”
于氏父子三人,骤闻女音出自一苍须老人之口,已然吃惊,后闻是当年孤独客之徒,更加是骇疑,怎的未听说过天下武林有这两号人物。
笑面跛丐待二人报过名号,速却接口听入正题,声色疾厉的道:“于三飞,你还有什么后事,赶快交待完毕,小子你去将宝物献出,陪你爹一同去阴曹地府报到,免得待你等死后,麻烦老跛子搜查,惊动了女眷!”
于氏父子,此时不但已确定对方是人,并非鬼魂,更且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千面书生”与“千面夫人”之名号,因此不由得生出轻视之心。
虽然笑面跛丐的大名,如雷贯耳,但强煞他只是一人,凭于氏三飞手创的三江镖局,镖师数十,更不乏一流好手,就不信斗不过他们三人?
尤其笑面跛丐神色狂傲,将于三飞视如无物,俗语说:“泥菩萨尚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人?
那于三飞出道以来,早年虽曾败在孤独客之手,但最终孤独客仍被他凭着巧言令色,说动了七大门派,出动各门精英。劳山一役,将那雄踞武林的第一高手孤独客,打下悬崖,伤重而亡!
而后十数年,他改行业镖,在金陵创下了三江镖局,一路顺风,平日里受惯奉承,何曾受过这般的轻视?
今晚被来人三番二次的戏弄,先当他二人当真是鬼魂显灵,父子三人出尽丑乖,已够丢人的了,此时再那能忍住这般叱骂!
但他等却不曾想及,那千面书生,虽然名不见经传,身法之快捷,似鬼魅,难能令人望其项背。
而“千面夫人”既是孤独客之徒,此次出山,为的是代师寻仇,若无真实的功力,岂可贸然为之?尤其适才她虽未施展身手,但身绕烟雾,不分明显示她已达武家化境,练气在形,宛如实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