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弄清楚了这个缘故就不打紧了呢?”卫长嬴难得见到她这垂头丧气的模样,越发同情,绞尽脑汁的替她找着理由,“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我还没死呢!你用不着摆出这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冷不防宋在水却瞪了她一眼,翻身坐起,道,“行了行了,我如今既然想不出法子,那就等到时候再议罢!”
卫长嬴虽然不知道她做好了走投无路时自毁容貌以求脱身的后手,但凭着两人相处以来的彼此了解,总觉得宋在水另有盘算,狐疑道:“表姐你可别想不开啊!事情还没到绝处,未必没有扭转的可能的。”
“……我想得开的很!”宋在水的后手是毁容,却不是自尽,再说她毁容也是为了嫁个不用那么操心的男子好好过一辈子——她才不想死,闻言气得发笑,“你——我就知道你是专门来克我的!没见我心绪这么坏,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卫长嬴眼都没眨一下,张口道:“表姐秀美可人、贤良淑德、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心怀仁慈、必有福报……聪明伶俐、善良可爱、窈窕淑女、雪魄冰魂、凤仪天成……表姐你这么好,听得我都要嫉妒了!啊哟,说这些够了吗?不够的话我去翻几本书再来。”
宋在水深深吸了口气,道:“是的,我已经全好了!我求你件事情……你要做什么快点去罢!不要再和我说话了成么?”
“表姐你可真难伺候。”卫长嬴懒洋洋的起身,道,“我这么听话,你还要赶我走——不过我瞧我这么一说,你倒是心情好些了?”她略显得意,“果然我最会安慰人了,我想表姐现在一定不会有什么窄了的心思了。”
宋在水翻过身去把头埋在薄被里权当没听见……出了鸣瑟居,卫长嬴便吩咐人去请江铮到后头来,绿鬓看了看头顶明晃晃的太阳,便劝说道:“这会子正热着,大小姐还是先回衔霜庭里歇息会,等日头偏了再去罢?”
卫长嬴道:“我又不困,在衔霜庭里歇着怪没意思的,还不如去树荫下打两趟拳精神。”
她不困,使女们可都觉得乏,所以绿墀就道:“大日头下,怕是树底下也不风凉,大小姐看这四周树叶子动也不动呢,到时候越罗衫子被汗潮了贴在身上怪难受的。”
“而且前两日大小姐不是才被日头晒疼了脸?夫人和贺姑姑都说大小姐如今要多避在屋子里呢。”
七嘴八舌的,到底把卫长嬴劝得答应先回衔霜庭了。
只是才到衔霜庭,就看到朱实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卫长嬴回来,一溜儿的跑出来,禀告道:“大小姐,方才画眉姐姐过来,说是夫人让大小姐过去一趟呢。”
卫长嬴狐疑的问:“我这两日仿佛没惹事罢?”
“……”使女们一起沉默了一下,才不确定的道,“好像没惹罢?”这段时间卫长嬴光是罚跪就有了两回,基本上被叫到宋夫人跟前少不得挨上一顿说,弄得主仆听见宋夫人叫女儿过去,头一个想法就是今儿个难道又要挨罚了吗?
“那母亲怎的叫我过去?”卫长嬴不放心的道,“绿鬓你留下来,好生打探着消息,不对劲就往长风和祖母那儿报信,知道吗?”
留了这么一手,卫长嬴才往宋夫人的院子里去,只是她却也白操心了,因为宋夫人这回叫她并不是为了训斥她的不务正业,倒是另有事情:“你今儿个到你祖母那里去了,可听你祖母和身边人说起你四妹的婚事?”
卫长嬴奇道:“没有,四妹的婚事怎么了?”
“方才你三婶过来,说你三叔昨儿个与她说了,看中宋含的嫡长子宋端,想撮合给你四妹。”宋夫人自不瞒心爱的长女,道,“你三叔的为人你也知道,向来好哄。亏得你三婶仔细,问起那宋端详情,谁知你三叔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才与你三婶说当时喝多了,然而几回见着宋端都觉得不错……你三婶哪里能放心?这不来寻我商议了么。”
卫长嬴禁不住笑了:“三叔怎么这么糊涂的?四妹一辈子的事情,他喝多了,回头也不细问一问吗?要说在三叔跟前好,这有什么奇怪,不说想娶四妹了,这宋端也不过是长史之子,又是宋家旁支,三叔可是本宗子弟,还是凤州刺史,这回凤歧山剿匪,祖父也去了,他哪里敢失礼?”
宋夫人对卫盛年也十分看不上,道:“他还想着去禀告你们祖母呢!还是你们三婶说,你们祖母已经发话,过些日子再议高蝉的婚事,这才拦住了!若不然看他的样子怕是恨不得立刻把你四妹许过去——我猜他多半是被宋含哄晕了头!若没你们三婶,高蝉这回非吃个大亏不可!”
“那三婶可是想打消三叔这个念头?”卫长嬴问。
然而宋夫人摇头:“宋含虽然是宋家旁支,但你们三婶觉得若那宋端人好,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毕竟这样高蝉就是嫁在凤州了,往后回娘家也方便,有什么事情都能照拂到。所以现在主要还是先把宋端的为人打探清楚,然后探得你们祖母的口风……若这两边都没问题,你们三叔这回倒也算是歪打正着,到底做了件正经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