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藏凝扁着嘴,泪眼汪汪的看着母亲片刻,忽然一跺脚,恨道,“三个人做的事,就我一个挨罚!而且明明我责任最轻!太不公平了,我才不告诉母亲呢!”
苏夫人气了个倒仰,又握紧了戒尺:“你说不说?”
“不、说!”沈藏凝把头一昂,极有骨气的道,“打死也不说!”
“打你个半死不活,看你说不说!”苏夫人一挽袖子,切齿恨道!
如此闹腾了小半个时辰,沈藏凝才一路哭一路奔走了出去。
看着乱七八糟的堂上,苏夫人又气又恨又累,摆手令满堂等人收拾,自己却也无暇休憩,赶到书房去告诉今早想舞套剑法、却不想拿了个空壳,同样气得不轻的丈夫沈宣:“凝儿胡闹,就为了图好玩,便帮着锋儿盗了剑!倒没有其他内情。”
沈宣脸色很难看:“快及笄的女孩子了,怎么还这样不知道轻重!”
“还不都是你纵容的?”苏夫人之前把沈藏凝打得满屋子抱头鼠窜,这会却又为女儿说起了话,“我早就和你说过,这书房之地,女孩子家的就不要让她们进来了,你偏偏要惯着。她被你宠习惯了,哪儿知道盗了那剑给锋儿的后果?”
沈宣恨道:“往常只道她顽皮,也不至于太过分……从今儿个起,叫她们都不许进来了!”
苏夫人叹了口气,道:“这也还罢了,但凤州那边……锋儿怎的就这样死心眼?那卫氏女乃是卫焕唯一之嫡孙女,她的母亲宋氏过门近十年才得此女,爱之胜过自己的性命。即使咱们家退了亲,她也不过嫁得低一点罢了,以卫家的富贵,要保她一世锦衣玉食也不难——锋儿偏连这点委屈都不叫她受!他不肯委屈了卫氏女,却不想想卫氏女过门之后,大受委屈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见沈宣沉着脸不说话,就问,“夫君,卫家这门亲事……好歹二弟先行一步,总能够抢在锋儿之前退了罢?”
沈宣冷冷的道:“‘戮胡’剑都叫他拿走了,必是打着我的旗号送与卫氏女的。你的儿子你还不清楚?纵然他到凤州时,丹霄已经和卫家说了退亲了,他也会拿着‘戮胡’当令箭,当面胡诌咱们改了主意或者丹霄听差了!”
苏夫人一时间没了话,半晌才委屈道:“是我生的,难道不是你的儿子了?说起来锋儿可是你亲自教养长大的。”
“……你按着之前定好的日子预备新人进门罢。”沈宣没心情和她争执这话,叹了口气,揉着额角疲惫的吩咐。
苏夫人很是不甘心,道:“卫氏女的名誉都……锋儿胡闹,你也真的就这么任了他?”
“这逆子把‘戮胡’剑都偷走了,再打着我的旗号——你以为如今还能再反悔?退一次亲至多不和卫家联姻,卫家也能理解。退了续、续了退,这是把卫家当什么?传了出去,沈家也将成为阀阅之中的笑柄!”沈宣冷哼了一声,道,“这逆子已经把咱们家的退路都封死了,不迎卫氏女过门还能怎么办?”
苏夫人恨道:“我好好的儿子……”
“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沈宣皱眉道,“横竖亲事已经退不掉,与其纠缠于锋儿委屈不委屈,倒不如想想继续结这门亲的好处!”
苏夫人气得站了起来:“锋儿一辈子的大事!你不替他把关操心,倒是立刻盘算着你儿子娶个名声扫地的女子能换什么好处?有你这样为人父的么!”
沈宣哼道:“我没有为他退亲吗?可这逆子自己不要,还偷了我的剑跑到凤州去亲自稳定卫家的人心!现在事实已经铸成,再念叨这件事情又有什么用?你也觉得你儿子吃亏了,难道我借这个机会替锋儿扬一扬名不对?”
就道,“一会我会叫幕僚过来,就咱们家在卫氏女声名狼狈……嗯,不对,应该是为人污蔑的情况下不离不弃,明察秋毫,恪守承诺……尤其是锋儿携剑前往凤州证明咱们家雪中送炭的心意……让他们好好写几篇文采斐然的赋文,借这个机会让普天下就知道咱们沈家的重情重义!知道锋儿的宽容大度!”
苏夫人疑惑道:“卫氏女真的是被污蔑的?她清白未失?”
“我怎么知道?”沈宣皱眉道,“但卫家不承认,咱们家也不认——那就是污蔑的!难道你喜欢她顶着清白已失的名头进门?既然不喜欢,那就当她是清白的!”
苏夫人:“……”
沈宣又道:“你与旁人家女眷来往也要这么说!对了,前不久,仿佛听说刘家有个嫡女很是留意锋儿?你就暗示众人,咱们这逆子才貌双全倾倒闺秀无数,所谓卫氏女已失清白,很有些缘故是这些女子嫉妒卫氏女,故意造谣!往后说卫氏女的妇人,你就怀疑她想跟咱们家结亲!说卫氏女的闺秀,就怀疑是觑中了锋儿——想给咱们家没脸,索性都别要脸面了!”
沈宣说着,愤愤然把手中公文一抛,恨道,“这个逆子——惹下这样的麻烦,弄得如今合家上下都要替他来收场!最紧要的是,这书房里什么不好拿?偏偏要拿‘戮胡’!丹霄要了几十年我都没舍得给,这不肖子倒是大方!等他回来,我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这次轮到苏夫人哼了:“他是向圣上告假才能出京的,回来之后就要到圣上跟前去继续当差,你打断了他的腿,跟圣上怎么交代?”
“你回后院去好好教导凝儿罢!”沈宣语塞,就不耐烦的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