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林裳再因这些事而想起那些让她心痛的过往,岔开话题说:“不说这些了,我要办一件要紧事。”接着,我从林裳的小包里取出她的:“你要干嘛?”
我不语,先是给她的手机里存了我的手机号码,拨通我的电话记下她的号码,然后打开了她的流量,下载了微信,把手机递给她说:“登你微信。”
林裳怒道:“用我流量下软件!变态啊你!”
“你像是用不起流量的人吗?”
林裳恶狠狠说:“我像是住不起高级宾馆的人吗?”
我愕然,旋即想起她这几日来都是跟我和妈妈凑合住在招待所的,心想也许林裳是有钱,但应该还比较懂得节约的。然而我想起她砸酒吧、开支票时的样子,哪里有半点节约了?可我又想起,我还给她一万一千块钱时,她一张张点钱时的那副小市民模样。
这稀奇古怪的林裳真的难以琢磨,我不禁莞尔说道:“还挺会过日子嘛,不错,这很难得。”
林裳撇撇嘴:“会过日子怎么了?难道我脸上写着‘有钱人’三个字吗?”
我笑笑:“像你这样会过日子的有钱人,挺难得的。”
“哼,我是不希望你爸妈太累!除了关心你这个不孝子,还要为招待我而分心,懂吗?”
我没再跟她斗嘴皮子,而是想起了这些日子来她的好,诚恳地说道:“林裳,这些天里,谢谢你。”
“这还算是句人话。”
林裳拿起手机,双手拇指快按动,折腾了好半天。
我忍不住揶揄她说:“妹子,你是哪个原始部落来的?不会用手机吗?不会用微信吗?”
林裳瞪我,怒道:“还加不加好友了!”
我自报了家门,林裳看着屏幕突然噗嗤一笑说:“你……你的网名,叫‘第三条狗’!哈哈!为什么是‘第三条狗’啊?”
“我大学宿舍四个人,网名是一个系列的,我排行老三。”
“噢……所以魏航就是‘第一条狗’咯?哈哈哈,这是我看过最好笑的网名。”
“总比你的‘遍体鳞伤’强得多吧,我最看不上这些无病呻吟的网名……”
蓦地,我突然觉得怪怪的……我又念叨了几遍她的网名,遍体鳞伤……遍体鳞伤……细想,恍然!
林裳!遍体鳞伤!
我看向林裳,而她已经再次戴上了墨镜,恢复了冷漠的神情。我不禁问自己,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把自己的名字嵌进如此伤感的一个词语中?我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酷酷的冷妹子有点让人心里酸酸的,而她却没有表现出我想象中的酸楚,潇洒地摆摆手说:“我吃饱啦!走吧!第三条狗。”
……
安检口,我扯着她的衣服说:“有空就给我一条微信,最好每天晚上睡之前,给我报个平安。”
“怎么,你想我啊?舍不得我啊?”
我看她又进入了斗嘴皮子的状态,于是故意用一个敏感的话题开起了玩笑说:“不会……我是看你死没死,死了的话,我回去给你收尸。”
林裳仰面,愤愤不平地说:“怎么也得让你死我前头,给我探路。”
“你怕黄泉路上没灯太黑啊?”
“对,所以我需要导盲犬,那个……第三条导盲犬。”
我笑了,放心了。我知道她能开得起这种玩笑,说明她在一定程度上,终于恢复了些生活下去的指望。
林裳走了,头也不回地过了安检口。
我看着她的背影,笑着自嘲自己心底的想法:回头看我一眼啊林裳,至少应该看一眼吧……
她却没有再回头,而是彻底消失在了安检口的后面。顿时,我的心里不知怎的,竟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似乎这些天来我和她形影不离的相处后,猛然这么分开,倒真的有些,舍不得的感觉。
偌大的机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却感到了一种忽然而至的孤单,这种孤单,因林裳在我身旁而消失不见了许久,现在林裳离开了,它却又不期而至。我再次看看那尽是人群背影的安检口,转身离开,脚步却有些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