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错综复杂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地纷乱出现,像是绞了盘的录像带,又像是透过万花筒看到的世界,飞变幻的一幕幕无法辨清真假的情景诡异着我的判断。『文┡ΔΩ学迷WwW.WenXUEMi.COM我开着摩托着飞驰,扭头看看紧紧抱着我的文惜,却看见吴硕鬼魅般怪笑着的长脸……我推着酒醉的魏航进入急救室,被推出来的却是心脏手术失败的父亲……我送向梦到了大连,却在一个转身后,现她被覃芸用一把尖利的匕扎进了胸膛……艾思彤举起一把巨型电锯,将自己一劈两半,然后变成两个美貌各有千秋的美女,侧身向我走来,我却惊恐地现,她们各自只有一条腿……
痛苦的挣扎达到了顶点时,反而像被推到了最高处的过山车,越过了高度转换的转折点后,便一路飞驰着急转而下,带着一种像是冲浪般的快感,席卷了脑海中全部的业已支离破碎的思维碎片。
浪涛过后,世界只剩蓝色的天空,和白色的雪地,万籁俱寂。我站在没过膝盖的厚厚积雪中,凝神看着面前不远处的穿着火一样艳丽的风衣,一个绝美的女子。那女子的长在风中飘飞,我看不真切她的脸庞,于是她又好像是文惜,又好像是林裳……我欲向她走进,想掀开她的秀看个究竟,却现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在冰雪中深深陷着的双脚。而我在寒冷中呼出的白雾般的气体却渐渐不再浓郁,眼前的一切也变得更加模糊,女子的身影忽隐忽现,她的脸庞像是一个谜,深深隐在了迷雾中……
我终于掀动嘴唇,像一个说出第一句话的小娃般,出了不甚连贯但异常清晰的声音:“林……林……裳……林裳……林裳!”
于是林裳便真的听到了我的呼唤,她拢起自己的头,笑着向我招手,她的美像一种和煦的暖风,融化了我双脚下的冻结,我终于拔出了双脚,一面呼喊着她的名字,一面向她飞奔而去,大张着双臂,预备着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身子随着大幅摆动的双腿而不断地起伏,起伏……
……
雪地消失了,我躺倒在湿冷的水流边;蓝天消失了,收缩到了漆黑的星空里,我睁开眼睛看见了满天的繁星,而自己的胸口被人有节奏地按动着,起伏、起伏……一股又一股的带着草腥味的水流,不断地从我的嘴角和鼻孔里涌出来。帮助我心肺复苏的保安部部长郑峰大喊道:“他醒了,他醒了!”
我终于猛地吸了口气,然后挣扎着坐起身子,开始剧烈地咳嗽,直将肺里的水全部咳出,然后捂着脖子,痛苦地趴倒在地,吐得一塌糊涂。
四个大汉蹲在河边,像四只皮糙肉厚的大牛蛙。围在他们身前的几个保安部的人拿着的手电筒在地面上照出几块光斑,黯淡的光照中,王瑜掐着烟,阴沉着脸,注视着四个大汉,嘴角挤出句话:“都他妈不想干了是吗?”
周虎混不吝说道:“哎呀小事嘛,不用王总费心嘛。”另外三人帮腔说道:“就是就是,俄们出来,就是散散步,透透气。”
王瑜来回踱了几步,几口把烟抽到烟屁股,突然狠狠将烟头砸在地上,吼一句:“透气,我透你妈个逼!”几大步蹬起来,一脚跺在周虎的胸膛上。
周虎啊呀一声惨叫,跌进了河水里,扑腾几下,惊呼几声,这才被另外三个惊慌失措的大汉救了起来。周虎哪受过这般教训,狂吼着便扑向王瑜。而另三个大汉七手八脚地拖住他,劝道:“算了算了……周虎,真不干了?钱不挣了?算了!”
周虎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半晌才放松了紧绷的身子,有些不甘心地抹了抹脸上的水,暗骂一句。
王瑜激动地浑身颤抖,指着周虎的鼻子说:“不要以为你们几个有点本事,就可以在我眼皮底下翻天!周虎,你以为我不清楚你每天在做什么吗?拿公司的纪律当儿戏,晚上带着他们几个夜不归宿,白天却在岗位上偷懒!你就他妈贩点枣子、嫖个女人积极得很!”
周虎默不作声,显是王瑜说的都是实情,戳中了他的软肋。
王瑜又指着吴二民道:“吴二民,你儿子小小年纪就辍学,成天干的都是粉刷搬砖扛水泥的活路,你这个当爹的也不臊得慌?还不想着多挣点钱给你儿子寻房媳妇,你对得起他吗?”
“你!郑满仓,你老婆嫌你穷跟人跑了,你让你女儿照顾你躺病床上的老娘。可是你自己呢?挣点钱就败掉!你可真他妈爷们儿!”
“你,王顺,”王瑜指着王顺,竟然忍不住冷笑几声,点了支烟续说道:“说起你,我都觉得可笑,他们三个老家伙再怎么说,也各有各的孩子了,你呢?快四十的人还光棍,不娶个老婆生个孩子,成天跟他们仨往洗头房里跑,真的很有意思吗?”
四人听完王瑜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下头不再言语了。
“最后警告你们一遍,老实一点,别再跟我惹事生非!”
……
保安部的人和四个大汉离开了河岸,向宿舍走回,而王瑜并没有离去,他来到我的身边,坐在地下,取出烟来递给我,说:“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没好气地说:“不是都跟你说了吗?出来散散步透透气而已嘛,去医院?去医院做什么?”
王瑜被我噎得半天没话讲,抽了好一阵子烟才又问我:“要不要换间宿舍?我给你安排一下,找个房间挤一挤,不跟他们四个睡了?”
“为什么离开的是我?嗯,我明白,这四条老狗有本事,我没本事……”
王瑜也终于来了脾气,语气不善说道:“我是好言相劝,你别像是吃了枪药一样,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