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她简直快要把自己逼疯了!
陆檬挂断电话,疲惫地趴在桌上,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溅起碎裂的泪花。
是的,她不敢也不愿承认,已经无法让自己全身而退。
该死的贺旗涛,该死的臭男人,他不浪漫也不体贴,除了一身的牛脾气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她却满脑子都是他的影像,他坏笑时的模样,思考时的专注,书法方面的造诣,以及被自己逼得走都无路还要隐忍的无奈表情,等等等等,他在她心中已是特别的存在。
她无法想象,如果这双有力的臂膀,将另一个女人揽入怀中,她是否承受得了。
可是,爱情中的一方应该委曲求全吗?应该为了他偶尔给你的一片温暖而放弃原则吗?换句话说,如果他想离开,谁又留得住。
就在她万般纠结的时候,手机再次响起,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她将手机遗留在桌上,任由音乐铃声一遍遍唱响,默默走出咖啡厅。
枯黄的树叶从她眼前滑落,又被秋风吹起,飘到另一个角落,直至吹到树干底下,才停下漂泊的脚步,枯叶都知道找寻避风港,何况是人。
陆檬裹了裹外衣,摩挲着发冷的手臂,雄心大志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因为她不确定贺旗涛爱不爱她,因为心中有太多的不确定。
她想,一定是错过了某个细节,某一个不曾被她珍惜的瞬间。
同一时间,病房里
贺旗涛再拨通第十遍陆檬的电话之后,电话终于接起,却不是陆檬,而是咖啡馆服务生。原来在他勒令她回家的时候,陆檬一直没有走远。
“涛子,你刚做完手术还不能起来啊!”齐思思匆匆跑到床边,先放下热水瓶,又搀住贺旗涛的手臂。
贺旗涛一手支在床架上,脱离齐思思的帮助,拔掉输液管,坐在床边,换上鞋,缓缓走到门边,抓起外衣,走出门槛,始终一言不发。
齐思思跟在他身后,见他步履艰辛,三番五次走上前搀挽,却被贺旗涛婉言谢绝。
刀口随着步伐的移动而抽疼,他见一位邻病房的大爷路过,借走大爷完全不需要的拐棍,两人寒暄两句,随后,他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前行。
齐思思注视他的背影,舒了口气,跟着他一同走入电梯。
到了一楼,贺旗涛穿越住院楼花园,径直向医院出口走去,短短的一段路,则因为拉扯的疼痛,导致他流了很多汗,汗水打湿他的风衣衣领,他却依旧不停歇。
终于,齐思思加快步伐追上他,双臂一展挡住他身前。
“你看你这一头汗,究竟要去哪?是想抽烟么?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去买就好了嘛……”
贺旗涛缓缓眨眼眼皮,平静地说:“你可以说我变了,也可以笑我太在乎妻子的感受,但是,想到陆檬哭哭滴滴离开咖啡馆的一幕,我躺不住了。”
齐思思怔了怔,没错,她从贺旗涛眼中看到不同于以往的认真及担忧,那正是她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目光。他贺旗涛,竟然可以为了一个刁蛮任性的小女人收敛固有的大男子情结。曾经的他,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为了一个女人牵肠挂肚,在贺旗涛所生活的圈子里是丢人的,遭朋友嘲笑的。
在这一刻,齐思思可怜自己,更嫉妒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陆檬。
然而,齐思思不能让贺旗涛看出丝毫破绽,她抿唇一笑,故作会心地点点头:“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吧,既然你执意要去找她,我开车送你。”
贺旗涛顿了一下,拍了拍口袋,又从风衣兜里摸出一把散钱,他抓起钱瞄了一眼,笑着对齐思思说:“不用,我数了数够回家的路费。幸好陆檬没改掉这个坏习惯,总是都把零钱塞进我兜里,否则我身上还真是一毛钱都没有。”
齐思思再次被贺旗涛提及陆檬时的表情刺伤了一下,她强撑精神,歪头浅笑:“看来她的坏习惯也不算太坏。”
贺旗涛一笑置之,招手拦下出租,在上车之前,回眸看了齐思思一眼,说:“找个好男人嫁了吧,青春一晃就过去了,就像现在的我,也变了。婚姻不是儿戏,一旦踏进去,我就没打算再走出来。”
说着,他合起车门,车尾很快消失在齐思思的视线里。
齐思思伫立原地,望着那个淹没在人潮的渺小车影,她低下头,不禁自嘲一笑。贺旗涛没有失去一贯的冷静,关于所谓的心情日记,他心中有数,只是没戳破。或者说,他用一种大家都下得来台得方式平息这件事,希望自己知难而退,顺便了断那段不堪一击的友谊。
整件事中,刘爽顶多算一个没脑子的枪手,而唯一受到委屈的人是陆檬。
关于这一点,贺旗涛看得很清楚。
想到这,齐思思删除了录音笔中的全部对话内容,这种不入流的小伎俩,对于了解妻子的贺旗涛而言已然没有异议了,甚至会让自己看起来更可笑。
不过很快,她眼中又附着一层阴霾的寒气——
既然如此,那就启动第二套方案。
如果她得到不的幸福,那么陆檬更不配得到,一旦构成事实,纵然贺旗涛具备再强大的分析力也不可能饶恕陆檬。来吧!不是鱼死就是网破。
齐思思拭去眼角的泪,一转身,接通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