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嘛呢你?!不是跟你说了别TM关机别TM关机!——”
贺旗涛的咆哮声震疼了她的耳膜,她竟然觉得这暴躁的口吻格外动听,刚刚拭干的眼角,再次涌出湿润的液体。
“老公,你在哪呢……”陆檬强压着情绪,但是声音还是在颤抖。
贺旗涛听她喉咙沙哑,必然想不到她在哭:“睡觉呢吧?车坏在门半路上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我也不知道在哪。”
陆檬赤脚走到窗边,这雨越下越大,她焦急地推开窗户胡乱张望,一阵寒风灌入窗沿,引来她的一连串咳嗽声。
“感冒了?回屋躺着去吧,等雨小点我修修车再过去找你。”
“不困,你陪我说说话吧……”陆檬承认生病了,这样才能掩盖她难过的心情。
“行,那你先钻被窝里。”贺旗涛放低椅背,找了是舒服的姿势半躺半卧,既然已听到她的声音,困在盘山道上也不着急了。
陆檬很听话,关上大灯,躺回枕边,只留一盏床头灯,冰冷的身躯在接到他电话的这一刻渐渐回温。
“摄制组的车也被困在路上了,现在整间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有点怕……”
“该!以后还跟不认识的人往山沟里乱跑吗?”
陆檬不自觉地扬起嘴角,刚要开口说不,发在许志希站在屋外帮她关窗户,她的笑容僵硬了,虽然许志希动作轻缓面带微笑,但是在她眼里无疑是魔鬼的化身。
“媳妇,你说咱们是生一个好呢还是生两个?”
“嗯?……听你的,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嘿嘿,我都行,男孩女孩我都疼,是男孩我教他散打书法,是女孩你教她种花弹琵琶,逢年过节可热闹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全是人才啊。”
一家四口和乐融融的画面浮现脑海,陆檬拉过被角捂住口鼻,眼泪很快浸湿了薄被……“听着不错呢,不过咱们先讲好,如果孩子调皮捣蛋你不许抬手就打。”
“女孩肯定不打,男孩嘛……看情况。俗话说棍棒底下出孝子,你看我多孝顺,就是让妈给打出来的,哈哈。”
陆檬吸了吸鼻子,轻声一笑:“那还是生女孩吧,女孩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你要敢欺负我,我们娘俩一起收拾你。”
“哎呀,你这么一说吧,我恨不得明天就有个闺女,小丫头肯定长得特漂亮。”
“哟,真会说话。”
“女孩随爸,我夸自己呢。”
“讨厌!”
“嘿……对了,带感冒药了吗?没有的话我想办法给你带过去。”
“深山老林的,你去哪买药?”
“你就甭操心了,就说有药没。”
“有。”
“那吃过药赶紧睡觉吧,我估摸着明天中午能到你那。”贺旗涛打了个哈欠。
“你困了?”
“没有,怕你困了。”他压了压太阳穴,强打精神。
“我是有点困,但是还不想挂电话……”
她垂下眸,请允许她最后一次任性。
“那你把电话放在耳朵边上,我给你讲故事听,等你睡着了我再挂……”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睡着呢?”
“我当初哄你睡了一个多月的觉,你说我知不知道?”
遥想绑架案之后的那些日子,陆檬真是把贺旗涛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是他没有对她说过一句狠话,没有发过一句牢骚,即便气得手指哆嗦也无非是一个人跑到阳台上抽闷烟,他有固执的原则,也会因为愧疚变得毫无原则。
“老公,那段子日……对不起……”
“说什么傻话呢?你是我媳妇,咱们之间没有对不起。赶紧闭眼,我给你讲一段《水浒传》里有关孙二娘的故事。开黑店那个,知道吗?”
陆檬应了声,悠悠地合起双眸,睫毛溢出满满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