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任楼望月接手管家权,她且得威风一阵子,想想就心烦恼人。
看着窗外被秋风打得飘摇的花,红雪伸手拽了一枝进来,用力关上窗户,看着花儿被掐断脖子,才舒心了些。
捡了花在手心揉捏得不成样,脸上带着狠意,她是绝对不会让楼望月好过的。
眼下,还是先把卖身契拿到手,再谈其他。
不过,楼望月大抵不会给六爷面子,轻易将卖身契交出来,此事还得求老夫人才是。
——
老夫人慢吞吞地捻动佛珠,半眯着眼,“香秀,你说,这传言是谁放出来的?是楼望月?她在向我索要这个权利?”
陈妈妈顶着半边肿胀的脸,点了点头,“依奴婢所见,只怕是这样的。”
老夫人都这么说了,不管是不是有别的想法,都不能说。
何况,她也觉得是。
宋老夫人睁开眼,略混浊的双眼盯着她,“楼望月那草包,能有这种心眼?”
她像是在问陈妈妈,也像是在问自己。
陈妈妈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老夫人何时才能明白,此一时,彼一时呢,人都是会变的。
六少夫人就是有这种心眼,她不费吹灰之力,照面都没打,就下了个大管事。
她已经变了!
不,说不得她以前只是不争,六爷太过分了,要圆房的好日子,非要抬个姨娘打六少夫人的脸面,如何忍得?
可昨日的事,虽然是她主动揽了过错,也是因芍药而起,按理来说,这丫头现在是楼望月的大丫鬟,是她的面子。
故此,怕是满府都认为她和楼望月结了仇。
倘若现在说楼望月的不是,老夫人刚愎自用,只怕会觉得她在蓄意报复,得不偿失。
但愿六少夫人只是想出口恶气,逼六爷低头,否则,千疮百孔的宋家,没了恢复荣光的可能性。
她爬到了这种地位,自然希望宋长久不衰,若是败落,她们这些奴仆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宋老夫人也没想让她给答案,思索了片刻,摇摇头,“她要是有这种脑子,也不会在宋府隐忍三年了,怕是有的狗奴才,见府里亏空,故意放了消息,找个由头,往她的身边钻。老身还没死呢,我要让全府都知道,楼望月当家,说了算的,依旧是我。”
陈妈妈用余光扫了眼她显了老态的眼角和脸颊,心中唯有叹息,老夫人真的老了。
夫君死了,三个儿子也都没了,就连孙子,也只剩了三个,留在府中的,也有只有六爷。
偌大的府邸,也都快败落了。
她什么都剩不下,连真正贵族世家的宴席都收不到帖子,唯有眼前这点在奴才面前耍威风的权利了。
“香秀,你去让六少夫人过来。”
“是。”
陈妈妈躬着腰离开,出了院门,才慢慢地挺直,心情十分复杂,这两日,她净往上椿院跑了。
换作之前,不用人叫,楼望月会自觉过来养寿居,现在得三请四请,老夫人竟没有察觉变化。
这样的主子,令她觉得心烦意乱,也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当差,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请动六少夫人。
这一次,她倒是希望六少夫人继续称病,故意不去。
如此一来,老夫人定然觉得权威受到了挑衅,会正视六少夫人的变化,未雨绸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