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怕楼望月不信她,她凑到楼望月的耳边,轻轻说道,“那个皇帝,一定是不好相与的人。虽然我没见过,但是也知道,因为别人一句话不对付,他就要杀人,一定是他逼你的。”
她说得情真意切,也算猜中了一半事实,毕竟一开始,楼望月没想和他继续露水情缘。
说是他半强迫的,也不为过。
不过,又算是她心甘情愿的。
可后娘能这么说,她不免有些感动,“你不怪我?这种名声不好,会影响妹妹的婚事。”
“你也是我的孩子,相比什么影响婚事,你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人的姻缘自有天定,若是听信一些风言风语的人家,一定不是良配。”丽娘看着她眼眶泛红,抱着她说道,“你受委屈了。”
楼望月抿着唇,眼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这么好的娘,她都不要,非要和石雅舒搅和,闹得家宅不宁。
可惜没能重生到小时候,如若不然,她也就不会来京城,现在骑虎难下,不上也得上。
借着后娘的怀抱,她发泄般地哭了起来,有汲汲营营希望落空的不甘,也有家人冷言冷语的委屈,还有对未来漫漫孤寂道路的惶然。
她哭了一场,觉得心中的郁气少了许多,不知她和楼广生如何说的,总算是没阴阳怪气,安生的吃了一顿饭。
楼盼月也没再提关于什么份位之类的事,只说她如今的字很好看,央着她看自个儿的画作。
倒是也算其乐融融。
直到快宵禁,这才提出回姜家。
提出要回去,楼广生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你进宫也算出嫁,就不能从我们家出发吗?”
楼望月没再遮遮掩掩,平静地说道,“我走得很艰难,如果没有姜家娘子扯了姜家的大旗庇护,如今只怕是黄土一抔。”
她没说任何艰难,楼则业眼圈却泛红了,也是,楼家远在千里之外,却还是要被逼迫。
何况她在皇城中呢。
不该苛责的。
“月月……”
“爹,姜家依旧手握大权,且靠着自身的实力,熬过了外敌最猛的冬天。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陛下必定心有忌惮,楼家不需要一个女儿进宫,但是姜家需要。姜娘子待我不薄,多次施予援手,甚至当众顶撞前朝的皇帝,救我于水火,女儿这个姜家女儿的身份,会一直做到死。”
其实没有什么用,秦无双真要动手,别说姜家的义女在宫里,就是亲女儿在宫里,在他眼里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过,她需要姜家的助力。
也想成为秦无双和姜家之间的桥梁,只要她态度明确,也许有朝一日,秦无双真的身死,看在她周旋的份上,未必不能放楼家一码。
她立沈璇为后了,依旧任性妄为,想要改变他暴虐的倾向,痴人做梦。
她要给自己留后路。
这些事情,不方便说出来,索性就用报恩为借口了。
她说完,便带着两个丫鬟,上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楼则业迟迟没回过神来,他从未了解过女儿,也为曾也不喜她正经去拜了姜家的祠堂而感到羞愧。
虽然她没说是如何面对的危机,她用了多次,也就是说,她无数次面临的生死。
是姜家在帮她。
倘若是真的,别说拜了义父义母,就是改名换姓,也是使得的。
楼广生也没再说话,长姐和他想象中并不相同,斩钉截铁地要报恩,足够令他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