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常年戴着的笑轰然跌落,她露出的眼角眉梢都挂着积年的心事,像画被人刮去最外层的五彩斑斓然后露出了底层的黑。
&esp;&esp;不笑时她显得阴沉又脆弱。
&esp;&esp;周澧的心突突跳起来。
&esp;&esp;他知道此刻他终于跟真正的康乐对上了话。
&esp;&esp;他几乎被巨大的惊喜冲倒。
&esp;&esp;周澧疯狂又虔诚地亲吻她的手指:“求你,求你上我——”
&esp;&esp;然后他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esp;&esp;那清脆的声音带起回响,一圈圈盘旋在他的脑子里,呼号着松动了那些往事。
&esp;&esp;如潮的黑暗席卷上来,勾扯着胸膛里的心脏鲜血淋漓。
&esp;&esp;还没等他把偏过去的脸转回来,康乐就突然低头咬上他的唇。
&esp;&esp;不是甜蜜的吻,就是带着痛感的咬。
&esp;&esp;可周澧在噬咬中快速兴奋了起来。
&esp;&esp;随即他就被卡着脖子按倒,左腿和右腿一样软弱得像面条,在地毯上无声地铺开。
&esp;&esp;康乐的唇一遍遍含咬他的舌,她拒绝将他湿热柔韧的猩红色舌头纳入自己领地,只不负责任地用嘴唇将他的舌拖出来,凶狠地用牙齿厮磨。
&esp;&esp;周澧抖着手去摸康乐,他没有实感,他觉得自己好像尘埃漂浮在空中,一阵风就能让他坠入冰天雪地。
&esp;&esp;他疯了一样渴望把康乐攥在手中让她窒息死亡,渴望让康乐生命最后所有时光都陪伴在他身边。他清晰地感知到血管里暴戾的血液叫嚣着流窜,
&esp;&esp;周澧发觉到自己脸红得可怕。
&esp;&esp;因为康乐突然放开他的舌,有透明的液体从他嘴角流下,康乐就眯着眼在仔细端详他的脸。
&esp;&esp;周澧深知他只有一张脸能勾引到康乐,所以当他在康乐的眼里找不到对他容貌那种叹息的惊艳后他彻彻底底慌了。
&esp;&esp;他狼狈地躺在地上,瘦小的右脚腕被康乐捏在手里,眼里脸上满是情欲的红,衣衫大开,只有裤子还被一条可怜的腰带勉强缠在胯骨上。
&esp;&esp;康乐站起来,睫毛垂下,冷静得完全不像从一个吻中刚刚抽身,她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esp;&esp;她头顶的灯光模糊她的脸和她的表情,虚无得就是一个轻柔吹出的泡泡糖,周澧含着满腔的无所适从注视着她暧昧的脸部轮廓。
&esp;&esp;他的丑陋和他的不堪还紧紧握在康乐手里,康乐甚至用拇指食指缓缓摩挲他像朵花枯萎下去的脚腕。
&esp;&esp;他被迫着抬起那条让他歇斯底里的腿,那条像他在面对所有狂风时一样软塌塌的器官。
&esp;&esp;地板的缝隙开始不断渗出滚烫的水,周澧的后背被濡湿被烫伤,他痛苦地想要蜷缩身体,可是水瞬间就灌满整个房间,从墙壁和天花板的缝隙向四面八方渗透。水压迫使周澧放平身体,承受窒息的痛楚。
&esp;&esp;周澧再次失去视觉嗅觉触觉,他只听到自己张开嘴像一只蛤蟆一样大声地喘息,平静的水面下有翻滚的巨浪将他卷起又抛下,他沉沉浮浮就是找不到那一根浮木,只有脚腕上的那只手是他与世界仅剩的联结。
&esp;&esp;天光乍破。
&esp;&esp;那只手在他惊恐万分的哭号中松开了。
&esp;&esp;像是永夜里烫破天幕的流星,将外面光亮的世界从那个划出的口子给他看了些许,流星就倏地弥散在空气里,那条缝隙外的天也黑了。
&esp;&esp;他追逐他奔跑他想赶上流星。
&esp;&esp;可他是个残废。
&esp;&esp;被放开的耻辱砸回地面时,周澧终于哭了起来。
&esp;&esp;眼泪悄无声息融进满屋的水里,海洋并没有因此更咸或更广,可是这一整片海洋从此都叫他的眼泪。
&esp;&esp;他哭得无声,但心里的飓风咆哮着将树木连根拔起,他就站在飓风眼里,那里没有风,他只能看着自己栖息的森林在风墙上旋转撕裂,他站在寂静的黑暗里绝望。
&esp;&esp;然后他被吻了。
&esp;&esp;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