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结婚了。”
穆静结婚了,比她的弟弟结得还要早一些。不过她不调过来,并不是因为结婚,而是因为她马上就要评讲师了。如果调过来也能转成讲师,她并不介意异地,但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结婚当天,穆静才知道她的丈夫跟她结婚,是因为她像他逝去的前女友,得知这个消息,穆静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她需要找一个出身好的丈夫,至于这个丈夫是不是爱她,并不是很重要,她也不是很在乎。自从初恋跟她分手后,她觉得感情无非就是那么一回事,跟谁结婚都没什么不同。可当弟弟来信,说他和照顾他的女孩儿结婚了,穆静还是为弟弟感到高兴,仍有人因为单纯的感情而结婚。
穆静公公曾经在她姥爷开的厂子里当学徒工,对穆静的家庭并无好感,他是个武夫,最讨厌酸腐文人。但他很欣赏穆静救人的弟弟,主动提出要接还在医院住院的方穆扬一起住,因为结了婚,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家里人有难,自然要帮一帮。公公家是独栋的二层小楼,有足够的房间给方穆扬住。
接到方穆扬的来信,穆静便知道自己弟弟已经康复了,没有和她同住的必要。她公公得知方穆扬康复的消息后,还让穆静转告方穆扬,他们全家都欢迎他来,长住也可以。穆静当时并没有转达她公公的意思给方穆扬,也没把自己结婚的事告诉父母。在结婚这件事上,她远没有弟弟那样的倾诉欲,也不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分享的好消息。婚后生活无波无澜,谈不上幸福,但也没有什么事值得离婚。
她的公公得知她要来和家人团聚,虽然对她的家庭不满,但还是让婆婆准备了些东西给她,既有当地特产,也有布料烟酒,并请穆静捎话给他的父母和弟弟,欢迎他们过来和他见见面,尤其是欢迎她的弟弟过来,至于他老人家,当然不会屈尊过去的。
费霓虽然惊讶,但面上并没怎么表现。在那样一个时期结婚,还不告诉自己的家人,费霓猜穆静肯定有她的苦衷,她没追问,只说家里人都想着她,随时盼着她回来。穆静接收到了费霓的意思,无论怎样,她都有家可以回。她小时候一直想有个妹妹,但她没等到妹妹,等来了个弟弟,如果小时候的方穆扬接受被穆静打扮成一个女孩儿,那么他们的姐弟感情会更好一些,但他从不接受。现在的方穆扬也好看,但他小时候是漂亮,雌雄莫辨的漂亮,他并不是一生出来就招人讨厌的,他后来这么招人烦完全是他太过闹腾。
穆静同费霓说:“穆扬能遇见你真幸运,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你拉了他一把。”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幸运。关键时候就差这么一把,没人拉可能就永远倒在地上了。家人没做到的事,费霓做到了。
费霓听了,只觉得惭愧。她想起方穆扬住院时,她跟穆静说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话,那时她说“照顾方穆扬是我的荣幸。”
面对这称赞,费霓选择沉默,她总不能告诉穆静,她当时去照顾方穆扬很大程度是为了上大学。
穆静和父母见面,三人相对无言,太亲近的人见面是说不出客套话的,可隔着这么多年的岁月,虽然能通信,但什么都没对方站在自己面前有冲击力。离开儿子时,儿子正上小学,以后一天一个样,可这种变化是正向的变化,大体来说是越变越好的,虽然有种种不如人意,但总的来说还是让他感到欣慰,女儿相对来说变化要小得多,主要是气质上的变化,她收敛了骄傲,少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老方每看见自己的孩子就觉得内疚。
费霓打破了这沉默,她让穆静看看专门为她准备的房间,房间的书桌上的瓷瓶里盛放着胖大的白菊,白菊是方穆扬买的,他买了很多,还有一部分摆在自己的新家里。费霓和方穆扬给姐姐准备的礼物也摆在桌上,费霓特意找了颜色鲜艳的纸把礼物包了,让方穆扬打了一个漂亮的结,费霓还写了张卡片,用老方给她的笔和墨水。
穆静看到这礼物,别转过头去,控制着眼泪不掉下来。这一年多来,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没落过泪,看到父母和弟弟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她却有一种要哭的冲动。
穆静参观父母的新房子,房间都看完了,她不禁问费霓:“你们住哪间?”父亲的信里,说他和方穆扬同住。
“我们租了一个小院儿。”
穆静隐约觉得弟弟弟媳搬出父母家和自己有关系,如果她早把自己结婚的事儿说了,弟弟可能就不会从家里搬出去了。
老方得知女儿结婚已经结婚一年多,表情一时没控制住,震惊错愕全都写在了脸上,但很快他在老伴的帮助下恢复了理智。
“小瞿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
“他最近的手术都排满了。”穆静的爱人瞿大夫年轻有为,确实很忙。
老方对自己女婿的职业基本满意。
穆静并没有提自己姥爷和公公的渊源,但老方听了亲家的基本情况,就知道双方说不到一起去,也就没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