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的前一天,费霓和方穆扬买了月饼罐头水果奶粉去了费霓的父母家,提前跟他们过节。两袋奶粉是给嫂子买的,她怀孕不像别人动不动就吐,反而食欲大增。费霆专门从乡下买了走地鸡下的土鸡蛋给她补营养,买的时候也给费霓他们留了一份。
饭间,嫂子说:“上次小方做的茶叶蛋很好,你用什么法子做的,也教教我。”
费霓在心里说,一般人教了也学不会,谁舍不得用那么好的茶叶煮茶叶蛋。
连着两天,方穆扬都在画室收拾,费霓在卧室里给老方整理书稿,一页整理完,方穆扬还没回来。她去画室看方穆扬,同他说:“赶快休息吧,明天再弄。”
“明天就中秋了,我今天把这儿弄完。不过要是你没我睡不着,我就先去陪你睡。等你睡了,我再过来。”
费霓本想说用不着,她的眼皮全靠意志力撑着才没合上,哪里用他陪着才能睡。可费霓心疼他这个点儿还在忙,便说:“也行,你先去洗漱吧。”
方穆扬没想到费霓会这么说,不得不说好。
费霓钻进被子,强撑着眼皮等方穆扬过来,等他躺在她身边,她马上放了松,没两分钟就睡着了,方穆扬在她眼皮上亲了亲,便又去了画室。
中秋节当天,方穆扬一下班就去费霓厂子门口接她,费霓还没上方穆扬后座,就听有人跟她打招呼,是食堂的白案师傅老胡。
费霓自然是认识老胡的,厂里的人只要去食堂打过饭的,一般不会不认识他。而老胡认识费霓,大半是因为她的长相。厂里关于费霓的传言不少,老胡虽然认识费霓,但交集仅限于食堂,他关于费霓的认知全是由各类传言拼凑成的。传言集中了不同时期的不同版本,异常混乱:费霓的丈夫姓叶,在无线电工业局工作,可以搞到电视机票,业余画连环画,目前已经出版了好几本;费霓的婆婆是大学老师,住很大的房子,出入有汽车。
恰巧老胡想着买一台电视机,正苦于没有电视机票,他看见了费霓的丈夫,心里想着甭管人家帮不帮忙,问一嘴总没什么损失。
老胡心里感叹费霓真是好福气,找了这么一个丈夫,个子高长得好家庭也好,还有人人欣羡的工作,在无线电工业局当科长,这意味着买电视机收音机电唱机这些东西都不用凭票。业余还能画连环画,真是多才多艺。
老胡因为要请人帮忙,主动跟方穆扬打招呼:“这是小叶科长吧,真是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在工业局当科长了……”
方穆扬笑着说:“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胡知道这套话术,无非是求他弄电视机票的人太多,他怕别人找他帮忙,才说认错人了。
“难道您不是费霓的爱人?我知道平时找你帮忙的人特别多……”
老胡是厂里出了名的糊涂人,费霓知道他准是记混了,赶忙为方穆扬正名:“我爱人姓方,在饭店工作。”
说着费霓跳上了方穆扬的后座,留老胡一个人在那儿尴尬。
方穆扬没提这茬儿,费霓当事情滑过去了。在费霓的记忆里,方穆扬虽然跟叶锋见过两次面,但并不知道他姓什么,也不了解叶锋的工作。被误认为是她的前交往对象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事儿,好在方穆扬并不清楚。
穆静和大嫂在家过完中秋就要走,临别的前一晚要说的话总是多一些,赏月时吃的是方穆扬从饭店带回的月饼,大厨现烤的,比一般店里的味道要好不少。老方收到不少节礼,自己吃不了,只能让逆子帮忙消化。
这一晚费霓和方穆扬很晚才从方家出来,刚从楼里出来,抬头就看见了月亮。
费霓晚饭喝了些酒,风一吹,染了三分醉,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看天上的月亮,双脚随意地晃着,她对方穆扬说:“二姐结婚,你说咱们送她什么结婚礼物比较好?”他们虽然送了穆静礼物,可费霓觉得结婚得单送一份。
“送她一幅画吧。”
“画什么呢?”
“我还没想好。”
“可你现画来得及么?”方穆扬已经连续两天晚上没有睡什么好觉了,费霓盼着他能早点儿休息,“要不咱们还是送点儿别的吧。”
“要是有你帮忙,就来得及。”
“我能帮什么忙?”
“陪我喝杯酒。”
画室已经彻底装修好了,费霓站在落地窗前,窗外就是桃树,可惜开花的时间早就过了。方穆扬只给费霓倒了一个杯底。
费霓扶着方穆扬的手多给自己倒了一点,“在自己家多喝一点儿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