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慨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田鹏远。”
唐若飞道:“有证据吗?”
钟慨痛苦地摇了摇头。
唐若飞上前双手按住钟慨肩膀,想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是无言以对。待了一会儿,他蓦然惊觉道:“咦,小谢呢?”
钟慨闻言,连忙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刚才还在的谢虹,倏忽之间已不见了。
钟世杰的确是被人谋杀致死。
程北可将钟世杰诱至一处清冷的宾馆外,却并不急于进去。他站在门外的台阶上,抬腕看表,那神情似在等待什么人。不一会儿,一辆黑色小轿车如风驶至,随即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同样戴了副墨镜气宇轩昂地走了下来。
钟世杰隐身在远处,连忙定睛一看,心里不由狂跳了起来。那人不是别人,依稀便是田鹏远。
他掏出纸笔,迅速记下了几个字,叠好,藏在身上。
田鹏远和程北可见面之后,却只是佯作不识,两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一前一后,拉开数步距离走进了宾馆。
钟世杰悄悄尾随,见二人进了电梯,楼层数字节节上升,最后显示在最高的顶层十八层停下。他瞧见左右无人,随后也来到了十八层。
走廊里静阒无人,他小心谨慎地一边走,一边注意留神着每一个房间的动静,终于在接近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里,他听到了里面有谈话声。
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谛听着,同时用眼睛的余光警惕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里面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似在密谋着什么。
只听得程北可献计献策道:“田市长,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刻不容缓,否则后患无穷,你一定要当机立断,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呀……田市长,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中有一计,叫做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咱们不妨……田市长,别再犹豫了,无毒不丈夫,常言道死无对证,只有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程北可侃侃而谈,毕恭毕敬地一口一个田市长称呼着。
屋内田鹏远却似在踱步沉思,半晌不语。
钟世杰蹙起眉峰,心中暗暗思忖这二人又要做什么坏事?他聚精会神,把耳朵更紧地贴在门上窃听,一时间忘记了危险。
却不提防此时田鹏远并不在这间屋里,屋内只是程北可一人,这是他为了吸引钟世杰的注意力而唱的独角戏。相邻的一间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举着一根缠裹着厚厚纱布的铁棒,从钟世杰身后蹑手蹑足地过来,照着钟世杰的脑袋便是一下。
钟世杰觉出了异样,正待回过头察看,却只觉得后脑勺上重重地挨了一下,紧接着眼前一黑,身不由己地软倒在了门前走廊上铺就的猩红的地毯上。
程北可和打手一起,三下两下麻利地将钟世杰拖入房间内,并随手关上房门。
程北可在屋子中间来回踱了几步,然后径直走到卫生间,他一言不发地打量着光可鉴人的大理石面的洗漱台,接着无声地阴阴笑了起来。
少顷,他用水塞将肉粉色的洗脸池堵住,然后双手同时拧开两个水龙头。两股洁白的水柱激射而出,不一会儿,水池内便迅速地注满了清澈的自来水。
待钟世杰苏醒过来时,他的双臂已经被那个壮汉反拧在身后,程北可手里捏着一张二指宽的小纸条,正兴趣盎然地欣赏着。
钟世杰一望之下,正是自己以备不测时藏在身上的那张纸条。不意被谙熟此中门道的程北可搜了出来。
只见纸条上记载着:雄丰宾馆。程北可!田鹏远(?)
下面另起一行是日期:×年×月×日×时×分,时间精确到了分钟。
程北可边念边戏谑地笑道:“田鹏远。问号。钟世杰,你果然上当了。不过你这个昔日自命不凡的检察长还算有几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老眼昏花不敢确认。现在,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田市长,不妨告诉你,站在你身后的这个小伙子叫小亮,是我豢养的一个打手,他不过相貌、身材略似田市长而已,我又把他加以一番训练和包装,使他看上去又添了几分形似罢了,从专业角度讲,还远远未到逼真和神似的程度。嘻嘻,这里哪里有什么田市长,只有我程北可一人在这屋子里面唱独角戏。怎么样,我的表演还过得去吧?是不是已经达到了以假乱真炉火纯青的地步?”
程北可念完,当着钟世杰的面,从上衣口袋里摸出打火机。他点燃纸条,眯着眼睛观赏着那红弱的火焰舔着纸条,直至将那纸条一点点烧成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