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阳府衙门的人也在找李想,何静秋的案子结束之后,朱紫就盼着李想等人上门拜见。
这也是常识,毕竟他给她们翻了案子,还给了不少银钱。略懂人情世故的都会上门投帖子来拜会。然而他等了两三日都没有动静,府衙的事务又多,便抛在脑后了。朱紫偶有空闲时便会想起那个身手不错的少年。
哎呀,要是能把他招到自己这里办事就好了。
何静秋那边找好了房子,又置办家具等物,忙活了好几天终于搬进了新家。这天天气不错,她亲自带着帖子和购买的礼物上门求见府尹大人。
朱紫从小厮手中接了帖子掀开一看,上面只有何氏。既然是女子拜访,朱紫便让小厮将人引到前厅稍等,又去后宅将大姐请出来一起见客。
朱大姐单名一个煦字,取太阳高升温暖祥和之意,朱煦被请到前衙,听了弟弟的话心中有些疑惑,等小厮退出去,她挑起一边眼睛看他。
“你一直重视男女大防,若有女访客便要另找人陪同,不愿一男一女同室而处。两人会面还要将门窗都开着。可之前你都是找高松、小杨他们陪着,现在怎么找上我了?”
朱紫道:“姐姐慧眼,这世道人人都难,女子又更难上许多。我也不稀罕那些虚名,但却有人仗着这些名声才能活。今日这女子又有些不同,她就是前些日子状告丈夫的何静秋。”
买凶杀妻也算耸人听闻,在本府也传得很广,几乎人人都要议论两句。府衙后宅又多知道些内情。
朱紫为防有人拿何静秋被贼人掳走,失了贞洁这事说嘴,便在案子里隐了这一条,对外只说夫妻不和,何静秋一气之下返回娘家,宋宝玉苦追无果,后追来南阳府想请回妻子,两人又起争执,宋宝玉便买凶杀人。
朱煦轻皱眉头,低声骂了两句宋宝玉:“说出来话全不当回事!指天誓地说要为岳父报仇,娶了人家女儿便又都忘了!包藏祸心,和离都不成,还要杀妻,只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下贱东西!”
朱煦骂了一路,朱紫也没开口叫停,倒是高松听她骂人心中发怵,往后撤了两步,不小心踩了旁边小杨的脚,小杨疼的差点叫出来,心道:练武的人身体格外重吗?脚丫子像个铁坨子一样!
“阿姐,到了。”
朱煦闭了嘴。她在外人面前装的端庄稳重,任谁也看不出来十几年前她拖着弟弟讨饭的样子。
何静秋见到朱紫便跪了下去,口中道:“多谢大人活命之恩!若不是大人秉公直断,我和小女便要命丧黄泉了。”
朱紫连忙道:“何娘子不必多礼。你怀里还抱着孩子呢。”
朱煦也往前走两步扶住何静秋,道:“他是做官儿的,都是他分内应当的事,可别这么跪着了。”
何静秋又拜见府君这位姐姐,脸上泪涟涟道:“十个官儿里头都一定有个好的,是我运气好能遇见大人这样爱民如子的好官。”
几人又是一番劝慰,朱紫见妞妞脸上有些惊疑局促,让小杨去后厨拿些小孩儿爱吃的糕点来。
“这孩子生的真俊,何娘子养的真好。”
夸人家的孩子养得好,便是夸他家父母用心。朱煦又问几句孩子的事情,两人慢慢谈开了。
气氛平稳下来,朱紫见缝插针的问道:“当日送你来的兄弟呢?”
张柳原本是宋家雇佣的武师,宋宝玉出事后他也就离开了宋家,何静秋正愁没个看门护院的武师傅,便请了他来。
张柳也是有家眷老小的,因为和宋家结了仇怨怕被人找麻烦,也拖家带口来了南阳府,先正住在何静秋临街的房子里。两家比邻而居,中间只隔一条小巷子,倒也能相互帮衬。
“哦,倒是不错。那位姓李的小兄弟呢?”朱紫再问。
“阿弟说放心不下他的茶寮,前几日便回临县了。”
走了?!不怕被报复?出了他管辖的地界再出事,朱紫可就不好伸手管了。
朱紫看了一眼何静秋,又看了一眼自家姐姐,深觉脑子是个好东西,然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年少多苦难,姐姐带着他四处讨生活,为了活命把能用的伎俩都用了,女扮男装,装瞎算命,哭坟发丧,混迹丐帮,冬天为了活命和狗抢吃的,那狗记仇追了他们三条街,然后就被他们姐俩打死,吃了狗肉。
连狗都记仇,何况人呢?
李想杀了过江龙的人,为了江湖面子也好,为了帮派弟兄也好,他都不会善罢甘休,何静秋竟然敢放李想一个人走。这是胆大,还是单纯没脑子呢。
朱熙也从弟弟口中听说过李想,当即便问:“他一个人回去会不会有危险?”
“阿弟说他要诱敌深入,将人一个个钓出来打,不然人太多他打不过。”
何静秋说完看了一眼朱紫,补充道:“大人,阿弟不会主动惹事的。都是人家来惹他,他才还手的。”
朱紫微微一笑,道:“只要违反大宋律法,他做什么事都行。”
几人说着话,外头跑进来一个衙役,跟站在门外的小杨说了话。
朱紫看见他们交头接耳,知道必然是外头出了事,便让姐姐陪着何静秋,“衙门有些事,你们聊,我去处理一下。”
“不敢耽误大人的事。”何静秋站起来送他出去,又被朱煦拉回来坐下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