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众妙转而看向齐修。
齐修低下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薄衫薄裤,还有一双赤裸的脚。这样的打扮,哪里能藏住铜板?
方众妙无语凝噎。
心声幽幽飘过半空:【怎么着?我这是捅了穷鬼的窝?】
暗零和齐修低下头,尴尬地摸摸鼻尖。
任孤琴在身上四处乱摸,然后臊红了脸。看来她也凑不出一个铜钱。
好在暗零的几十个属下匆匆赶到,这群人你摸我,我摸你,终于勉勉强强凑出四个铜板。
方众妙选出三个品相好的铜板,把豁了一个口子的铜板还回去。
自己的铜板失而复得,这名死士用力压住衣兜,表情如蒙大赦。蚊子再小也是肉,铜板再少也是钱啊!
失去铜板的另外三个死士满脸肉疼。
暗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怨气十足地暗忖:这两年,弟兄们真是过够了苦日子。该死的皇帝!
方众妙把三个铜板抛到半空,用手背接住。
她扫去一眼,心声呢喃:【此卦为泰卦,意寓上下通达,来往平安。今天,我若带着齐渊走过去,路上不会出事。如此也就不用让齐修和暗零连夜加固吊桥,明日再跑一趟。】
齐修很是无语地暗忖:我更愿意连夜来加固吊桥。
方众妙摩挲着三枚铜板走到齐渊跟前。
任孤琴十分愤怒地说道:“你休想带我儿子走过去!”
方众妙不搭理她,捡起一块大石头,抛向吊桥。
前方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只见那块石头竟压垮了其中一块朽木,直直地掉下百米深涧,被轰隆隆的水流埋葬。
齐渊脸色煞白。这就是他一直不敢踏上吊桥的原因。
方众妙蹲下身,直视着齐渊的眼睛,缓缓说道:“齐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小运气就很好,凡是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总是对的。你相不相信,我踩过的每一块木板都不会塌。老天爷在上面帮我。”
这种话一听就是假的,大人会嗤之以鼻,但小孩却会被勾起好奇心。
齐渊果然被吸引,痴望吊桥的目光转移到方众妙身上。
方众妙微微一笑,说道:“你若是不信,你就跟我走一遭。我踩哪块木板,你也踩哪块木板,我带你过去?”
齐渊眨了眨眼,似在思考。
任孤琴还未见识过方众妙神乎其神的推演之术,马上嘶喊:“不行!你休想带我儿子冒险!”
齐修看着侄儿明显意动的表情,隔空点了任孤琴的穴。
任孤琴僵在原地。
暗零眼皮子跳了跳,忍不住阻止:“这样做太危险,还望主子三思。”
齐修把手压在暗零肩头,施以千钧之力。
暗零正待发怒,却听主子的心声狂傲地响在半空:【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之前在泉水边,我已经验证过我的卜卦之术。十死无生的局,我也能带着齐修活着走出来,足见我的推演术还在望气术之上。】
【若论道行深浅,我必然独步天下,世无其二。】
【哪怕是误闯了阎王殿,我也能平平安安地走出来,一条小小吊桥便想将我拦住,简直做梦。】
【三个铜板足以占卜吉凶,勘破天机。这条路对旁人来说是黄泉路,对我而言却是坦途。】
思及此,方众妙暗暗掂了掂掌心里的三个铜板,面容越发平静淡然。
齐渊仰头看着半空,灰扑扑的眼瞳渐渐有明亮的光芒闪烁。
齐修心中大定,知道这事妥了。
方众妙啊方众妙,没有你,我这一趟还真是什么都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