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揭开杯盏,看清后便笑起来。
古齐月喝了口茶,这才看向明砚舟,眼中神情凝重:“陈让不愿招供。”
“意料之中。”明砚舟敛了袖:“他如今怕是还寄希望于张覃缄口不言,毕竟陷害忠良致使城池陷落的罪责,定然重于贪墨。”
“你说的是。”
明砚舟垂下眼,面上笑意极轻:“你可曾听见陛下那日的话?”
古齐月敛去笑意:“听清了。”
“他并不愿重提旧案,怕就怕我们便是掌握了罪证,他也无法容许青州一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古齐月闻言,一时也有些沉默,片刻后才开口:“为君者,只盼着自己青史留名,贤名流传后世。可青州一案若是有冤,那他怎称得上明君?”
“那些自有后人评说,我等无力左右。”明砚舟执着茶盏,指骨分明,腕间红绳轻晃:“但割让国土、向突厥朝贡已成事实,他想名垂青史,这未免太过痴心妄想!”
古齐月再认同不过,可他神情依旧不轻松:“依你之言,便是张覃招供了,陛下也极有可能按下此案?”
明砚舟轻叹了口气:“是,错杀良将、偏信奸佞,如此沉重的骂名,他可受得住?”
“那我们应当如何?”古齐月嘶哑了嗓音:“眼看着一切都要真相大白了,我又如何甘心功亏一篑?且行直兄还在狱中等着你我搭救!”
“让我想想。”明砚舟闭了闭眼,眉心紧紧拧着:“定然会有办法的。”
堂中安静下来。
容昭在一旁静静听着,手指握着那根细绳,她此刻才抬眼:“如此说来,要翻案可是缺个契机?”
明砚舟顷刻间便看向她:“此言何意?”
“如今百姓俱不知晓青州案的实情,是以君王随手一捂,便可将真相掩于掌下。倘若让百姓都知晓青州一案有冤,知晓北境五州本可在大胤怀抱之中、五州百姓也可免于战火,使君王避无可避呢?”
“你想做什么?”明砚舟看着她,不知为何心中竟涌起数分不安。
容昭一笑,眼中俱是无辜:“我能做什么?无非便是想等张覃招了供,将他的供词在百姓中散播,以此法激起民意而已。”
古齐月摇了摇头:“怕是不成,这或是会成为第二桩学子案。”
明砚舟探究般地看着容昭,看见她只笑了笑又低下头去,他才移开眼。
容昭手指无意识得绕着那根长绳,早已心乱如麻。
古齐月见二人神情俱十分凝重,不由出声安慰道:“待张覃招供之后,我们再以此来试探下陛下的心思吧。说不定他见冤情深重,便愿意为父亲昭雪呢?”
“兄长说的是。”容昭点了点头,想到虞兰川又道:“不知行直兄长如今如何了。”
“赵裕若还盼着他撬开张覃的嘴,如今定然不会为难于他。”古齐月喝了口茶:“可陛下如今对他有成见,想来不会轻轻放过。”
明砚舟抿着唇,半晌后才道:“无论如何,我要设法保住他的性命。”
“如今完颜芷要下嫁我大胤恪亲王,朝中不久后便有大喜事,想来陛下也不会急着发落他,我们倒还有些时间。”
明砚舟闻言,脑海中倒是灵感一闪,片刻后他勾起笑:“倒是把他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