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象牙骰子,猩红的六个小点,不偏不倚,呈品字形摆放。
若是换做平常,还不至于让人震惊,至多会让人扼腕叹息,自己咋就没有铤而走险的押豹子呢!
可如今,有个“愣头青”前脚刚押了三个六,后脚就真开出了三个六,来了个大小通吃,满盘皆杀。
这不是白日见鬼是什么?
至于运气,去他妈见鬼的运气!
苏玉楼仿佛看不到赌客们脸上的惊色,温文尔雅的笑了笑:“今早出门听见喜鹊叫个不停,我就知道今天运气不错,看来一点不差,三个六,真是凑巧。”
他虽说是凑巧,可语气却清清淡淡,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是寻常不过的事儿一样。
红裙女子柳研看着正面朝上的三个六点,艳丽的俏脸上浮现出许些惊异之色,由不得她不震惊诧异,因为骰蛊下面可以是一二三,也可以是四五六,但绝对不可能是三个六!
柳研对自己的摇骰技术十分自信,她很少失误,一千次中,最多有那么一次,但更多的却是一次也没有。
就算今日真的很“凑巧”,遇上了那比千分之一还要低的几率,柳研也不相信对方仅仅是运气好,“凑巧”的押中了三个六。
眼前这位容貌俊雅是她平生仅见的青年公子或许。。。。。。是个高手!
至少在“听骰”一道上是个高手!
柳研开始坐正身子,素手拖着香腮,用那双和苏玉楼很像的凤眸打量着苏玉楼,巧笑嫣然道:“适才倒是奴家看走眼了,竟然没能瞧出公子是位不漏相的真人。”
苏玉楼抬眼凝视着她,淡淡道:“那么现在呢?姑娘又瞧出什么了吗?”
柳研黛眉微蹙,都说眼睛是人心灵的窗户,可透过对方那双黑白分明,隐隐放着毫光的眼睛,她却没有看出半点端倪。
那纯粹的白,没有任何杂质,让人越瞧越觉得空虚迷茫。
那深沉的黑,犹如无星无月的夜幕,能够吞没人的心神。
瞧不清!看不透!
柳研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凑巧的是,江湖第一女魔头,“赤练仙子”李莫愁今日也曾与她有过类似的感慨。
就在两人“深情对视,眉目传情”之际,一只小手拉了拉苏玉楼的手,苏玉楼垂下头,朝着陆无双投去询问的眼色。
小丫头笑的见眉不见眼,开心的不行,小手晃了晃,先翘起食指,对苏玉楼比了个“一”,接着五指全张,比了个“五”。
苏玉楼见状,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禁有些哑然失笑。
陆无双这半大丫头都能算得清的账,老而成精的赌客们又岂会算不清?顿时眼热嫉妒不已,一赔一百五十,那就是足足一千五百两银子啊!
一千五百两银子足以让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即使是在寸土寸金的临安城中也能买一座豪华的大宅子。
除了嫉妒之外,对于苏玉楼,赌客们还十分的愤恨,世上没有几个人在输了钱后还能开开心心,抚掌成快的,口中无不嘟囔着“瞎猫碰到死耗子”,“撞了狗屎运”之类的话。
柳研瞧见这一幕,破天荒的发现,这些或脑满肠肥,或瘦骨嶙峋,或普通无奇,总之没一人出彩的赌客们竟然有那么一点可爱。
顾盼生辉的美眸一转,落在苏玉楼身上,柳研红唇轻启,问道:“公子赢了一千五百两银子,可还要继续玩下去么?”
苏玉楼反问道:“姑娘这算是在邀请我吗?”
“呵。。。。。。算是吧!”柳研不可置否的一笑。
苏玉楼略作沉吟,随后颔首点头道:“好吧,姑娘既然盛情相邀,我焉能有拒绝之理?就麻烦姑娘替我换一千五百两的筹码来,不过有言在先,仅以三局为限!”
三局为限?
柳研目光微微闪烁,颇感诧异,不过并未多问,伸手招来一个小厮,俯身在他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厮点头退下,没过一会儿,就取来了一千五百两的筹码。
小厮持着放筹码的托盘,站在苏玉楼的面前,歉声说道:“这位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们赌坊前几日因为出现过仿造筹码的缘故,以前的筹码已经悉数销毁,新做出来的筹码最小都是五百两的,还请你能多多见谅。”
苏玉楼看着托盘上的三个圆形筹码,这三个筹码上刻有“伍佰”二字,外沿烙着精致的银白花纹,极为不易仿造。
“没有可见谅的,十两也好,一百两也罢,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拿过托盘上的三个筹码,苏玉楼洒然一笑,望向对面的柳研,柳研的脸上依旧挂着迷人的微笑,笑得有些得意,赌客们的神色则有些古怪,不太自然。
苏玉楼暗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