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悠了半晌,宋初一看着一株桃花开的正好,便伸手折了几支。
回到营地的时候。赵倚楼还在练兵,她便令人将桃花送到了他的案头上。
宋初一做这一切都是因为想到前世的大师兄曾经说过——想赢得美人心,就要花心思哄着。
大师兄没事就经常折些野花野草的送给山下村头的漂亮姑娘,要不然就坐在村头的山上弹新作的曲子。据她观察,效果好像还蛮不错的 。
宋初一这两辈子加一块,至今为止曾经笼络过人心、安过人心、摧毁过人心、欺骗过人心……却惟独没有妄图得到或占有人心。她以前和闵迟在一块,多半都是谈论列国局势,闲暇时也会对弈拼酒,还从未做过哄人的事情。
兵事邦交,在她手里均能因时度势迅速做出应对。但这件事情,她不愿意掺一丝假。思来想去,不用诈还真是没什么辄,无奈之下,也 只能依样画瓢,笨拙的学着大师兄哄人的法子。
傍晚时,宋初一刚用完饭不久,站在地图前边想事情边消食。
“先生,都尉来了。”
门口通报声还未落。赵倚楼便黑着一张脸闯了进来。
白刃像他尾巴似的,跟在屁股后面仰着脑袋跟了进来。
宋初一看它那狐假虎威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不禁瞪着它,心道:仗势的家伙!等赵小虫去打仗的时候,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白刃见宋初一目光不善,连忙往赵倚楼身边凑了凑。
“我案头放着的桃花是你干的?你究竟什么意思?!”赵倚楼绷着声音。
宋初一根本没意识到给男人送花的严重性,不过她能看出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下压着怒容,不禁暗自寻思。怎么大师兄的招儿她用出来
就失败了?是有违地利还是有违人和?
各种想法在心里迅速的过了一遍。宋初一决定捡着最浅显的实话说,“我今日去春游。见桃花开的好便特地给你折了几支。”
赵倚楼面色稍缓,露出了一丝窘迫,“你……你有心了。”
说完,迟疑了一下,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瞬间情绪的转变,让宋初一看的瞠目结舌。她张嘴望着空空的门口半晌,才笼着袖子咂嘴道,“怪哉!这美人心思还真是没什么道理可 言啊?”
效果简直立竿见影!她琢磨着,这要不是在军营里头,非得学大师兄端着琴在他附近天天弹曲不可。
这要搁着以前,宋初一死活不会相信没事送几朵花、弹几个曲子就能赢得人心,但她现在有点信了……要不改天回咸阳的时候,也折几朵花送给赢驷?
“这人心……真是千变万化!”宋初一叹了一句,抛开这些纷乱,继续想攻巴蜀的计划。还是这个更有头绪。
“怀瑾!”
宋初一刚刚提笔,便听见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
她唇角一扬,起身迎了出去,果然见一身青灰大袍的张仪领着通体金色的大狼迎面而来。
“观兄喜上眉梢,想来是高升了?”宋初一拱手笑问道。
张仪哈哈一笑,“托福托福。”
两人相见甚欢,携手进了帐内,痛饮了几尊洗尘酒,才坦然说起话来。
“想是不日为兄又要出使蜀国了。”张仪道。
“大善。”宋初一抚掌。这对于攻蜀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步。眼下蜀王渐渐冷静下来,对于截礼物的事情肯定有了新的思考,也必然会怀疑到秦国。
“近日我已引巴王把罪责推到秦国,接下来就看兄如何运筹帷幄了!”宋初一丝毫不怀疑张仪的能力,当搅屎棍,张仪比她还要驾轻就熟。
蜀王还只是暗暗疑心秦国,但是既然有这种疑心,势必使得他不能下定决心讨伐巴国,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种怀疑挑到明面上来,然后 化解。事情未明朗之前,秦国自然不能自己巴巴的跑去解释,巴王无疑是挑开此事的最佳人选。
张仪笑道。“怀瑾将路都铺好了。我也不过是捡了个明面上的便宜,何来运筹帷幄?”
“譬如纵横,知易行难。此事非兄不可为!”宋初一端起酒樽,认真道,“当敬一樽!”
张仪以纵横家出来行走列国,这些年亦将言论在各国传开。然而却很受主流学派的排挤,在很多人眼中,所谓纵横家不过就是凭着一张嘴媚好主上的小人之道,趋炎附势而已。
“怀瑾真乃知己也!”张仪仰头满饮一樽。心里那点疙瘩也尽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