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中,端王坐于右侧上首,南宫越坐于端王下首。对面的左侧上首则是凤昭文,下面是齐玉壶。南宫越与端王姬泽宇向来亲近,两人不时交谈。
“听闻皇叔今日繁忙,不知在忙些什么呢?”姬玄宸举杯问道,脸上是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像臣这种闲散之人能忙些什么呢?还不就是一些诗画词曲之类的,哪能与皇上相比,每日里有多少国家大事等着你拿主意呢。”姬泽宇笑着说道。
“都说皇叔会快活,果然如此。只可惜朕天生的劳碌命。”姬玄宸笑着说道。
“所谓能者多劳。皇上天赋英才,必然要多承担些百姓生计、国家社稷。大伙说,本王说的对吗?”姬泽宇笑道。他手上摇着一把折扇,上书“天水一色”。扇面为明黄饰金花,扇股为白玉贴金。相传是姬泽宇老爹,也就是姬玄宸的爷爷所持的。他将此扇送给了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姬泽宇。
“皇叔的扇子很是特别。平日间拿的不是这把吧?”姬玄宸问道,他当然知道这扇子的来历,只是那姬泽宇平日并不拿那把皇爷爷用过的,一到聚会的场合,他便拿上这把,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这是姬玄宸最为反感的。
位于皇帝身边的齐娥皇笑着道:“南宫大人和南宫夫人的服饰倒很是特别呢。”
皇帝听了颇为不悦,那明晃晃的衣袖以及衣摆看着颇为刺眼。一旁的南宫晴也觉察到这个问题。她之前没有注意到那批衣料中很多黄色图案,那是皇家才能用的,如果百姓用了,便是僭越了。
凤昭文道:“咱们皇上当真能容人呢,南宫大人的衣服如此僭越,倒是毫不追究。”
齐玉壶自上回与凤家合作扳倒了魏兴岚后,对凤家颇有好感。他见凤昭文如此说。便接着道:“皇上仁慈是百姓之福,也是你我之福;可是为人臣子的,却不可因圣上的仁慈而生僭越之心。”
皇上此刻再也无法隐忍,说道:“今日春宴,本应该高兴。可是想起去年春日,席上还坐着魏兴岚。虽说他贪腐成性,可是君臣一场,想起他,不免感伤。”
齐玉壶道:“魏兴岚身为首辅,不思为民为国为社稷。满心里都是个人私欲,不但遭百姓唾骂,也辜负了皇上的一番信任。实为死有余辜。皇上万不可因此等罪臣而伤感。”
皇上听了,颇为合心意,他怕群臣议论自己无情,不能容人,故每每在臣子面前做试探。想了想又道:“不管如何。也是君臣一场。朕本打算留他一命的,可是谁知,他就这样去了!”说完便用手擦了擦眼角。
一旁的皇后见了,忙递上帕子,说道:“皇上每每想到此处便伤心,万万保住龙体才是呢。”
南宫晴见了不甘退后。忙说道:“最为可恨的是那个看管魏大人的牢头,竟然对重臣日次懈怠。虽是罪臣,但也不能如此。何况魏大人死后。也应及时上报,他们却私下里处置。当真可恶,让皇上的一番思旧之心无可寄托。”
南宫越每每给南宫晴使眼色,可是南宫晴就是视而不见,毫无知觉。南宫越擦了额上的汗说道:“微臣已经将那牢头和狱卒处置了。请皇上宽心。”
皇上听了道:“是谁主张将魏兴岚关押在通州监狱的?可怜魏大人连尸首都未存下。”
南宫越的额上更是汗流如注,他怕皇上对魏兴岚尚存一丝感情。如果就近。关押,皇上免不了要赦免他的死罪,那他便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为了彻底打压魏兴岚,将他一击击倒,便将他关押到通州监狱,并嘱咐了看守之人对他特殊“优待”。
南宫越哆哆嗦嗦地道:“微臣想那罪臣魏兴岚罪大恶极,不能轻饶。如果将他安置在京城的监狱中,势必造成百姓们一直对他仇恨,连带着仇恨朝廷。如果将他关到通州去,百姓们知道已经处分了他,一定会感激朝廷,同时又能很快忘记这件事。没成想那牢头如此不负责任,竟然将一品大员如此草率地对待。”
“南宫大人当真是煞费苦心呢。听闻通州县丞也姓南宫,不知和大人有什么关系呢?”凤昭文说道。
“南宫大人向来大公无私,凤大人如此说,却是何意?”端王道。
“皇叔一向不过问政事,怎得这回如此在意呢?”皇帝问道。
端王忙道:“没有,小王只是随口一问。”
齐玉壶早已看清了南宫越的真面目,再也不与他站在一个战线上,这时他说道:“听闻通州县丞的南宫竹是南宫大人管家的弟弟。南宫大人家里人才辈出,连个下人的亲戚都能当朝廷命官,在下实在佩服。”
众人纷纷讽刺地瞥向南宫越。恐怕他这回是要倒霉了。
南宫越忙携了夫人跪下,南宫贵妃见状也赶忙跪着,对皇上说道:“皇上,切不可听信小人的挑拨之言那。”
皇后道:“我大周律例,后宫不得干政。南宫贵妃还是不要过多干涉前朝政事吧。”
皇上淡淡地道:“晴儿,你且先起来。此事与你无关。”接着,姬玄宸对宫人说道:“来呀,把南宫贵妃扶到寝殿歇息。贵妃身子不适,就不要出门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可怜坐于旁边席位的小小的王子却不知道他的母亲,已经被皇上给禁了足,而他外祖一家更是将面临着灾祸。
南宫晴哭叫着“皇上,皇上”拉了出去。
南宫越夫妇跪在原处,浑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