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廷装出一副恰到好处的惊讶:“哎?你怎么又回来了,是有东西落在这里吗?”
明亮的灯光从贺琢头顶倾斜而下,照亮了他深邃的眉眼,他狐疑地打量了一下沈百廷慌张的样子,然后缓缓开口道:“我想买下刚才那只鹦鹉。”
话音刚落,一墙之隔的房间里发出一声震天巨响,然后是一记闷声,似有重物落地,最后伴随着一系列叮叮当当的摔打声。
两人就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贺琢探探头:“老板,你用不用去屋子里看一眼?”
沈百廷沉默了半天,似有千言万语要说,一张俊脸由白转黑,再由黑转绿,最后憋出来两个字:“不用。不卖。”
贺琢先是微微一愣,片刻后,俊朗的眉梢一挑,漆黑的眼珠闪烁着狡黠和了然,他凑近低声开口:“价钱不是问题。”
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无非是故意做出一幅宝贝的模样,实际上就想狮子大开口,好好敲上那么一笔。不过呢,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一千?”
摇头。
“五千?”
摇头。
“这样吧,你开个价,我是真心喜欢这个鹦鹉。”
沈百廷擦擦汗,怎么感觉这个“喜欢”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的感觉呢。
贺琢直勾勾看着还是摇头的沈百廷,迫近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更重,沈百廷已经被逼到了墙角,渐渐觉得喘不上来气来。
“为什么不卖?”
沈百廷强装镇定:“这个店里的所有动物都不卖,而且,这个鹦鹉你根本养不了。”
贺琢锋利的眉毛皱了起来:“怎么个养不了法?”
“哎呀,那可就说来话长了,一天至少要吃五顿饭,每顿饭必须得是整点吃,晚一秒它就会闹绝食,水呢,只喝每天树叶子上挂着的第一颗露水,每天还得吃水果,水果低于两百块钱的尝都不尝,你都不知道吧,我店里赚的这点钱全用来给他买车厘子了,普通的鸟粮人家还一口不吃,只吃葵花子,还不是市场上十块钱一斤的瓜子,必须是新鲜向日葵花上摘下来的瓜子,每一颗都必须得手剥……”
贺琢:“……”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傻子了?叫个玄凤鹦鹉还真以为自己是玄凤了?
他看着明显在胡说八道的沈百廷,半是戏谑半是认真道:“那正好,卖给我,我认识一个熬鹰的朋友,帮你治治这个鸟的脾气。”
沈百廷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开玩笑,真卖给他还得了?人家是鹰,他这是鹦,到时候熬鹰变熬鹦,那出的可就是人命了!s星本来就禁止任何人以动物形态进行牟利行为,搞不好他也得被抓进去,两人现身说法来个命运三部曲——《熬鹰》、《熬鹦》、《熬嘤》。
他是真的害怕了:”那更不行了,我不舍得它去吃苦。“
“哦,也对,”贺琢点点头,像是恍然大悟:“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大可以放心,咱们重新开个价,把你这么付出的时间和金钱一起算到里面,你看这样怎么样?”
沈百廷满脸复杂地看着贺琢,嘴唇翕动了两下。
贺琢的倔强简直让他眼界大开。
他究竟是什么物种?沈百廷在心里思考着。但从他的长相和气质来说,贺琢必然不可能是某种温顺的食草动物,但是可能是年纪的问题,他身上还有一种挡不住的中二之气。
沈百廷在心中静静思忖着,柴犬?看着不像,秋田?也不像,莫非是……柴犬和哈士奇结婚的产物?
两人僵持不下,良久,沈百廷率先做出让步,他叹了口气:“既然这样,那我还有一句话要不得不告诉你。不瞒你说,刚才你听到的骂声确实是那个鹦鹉发出来的。”
贺琢的眉毛瞬间耸到了额上,沈百廷赶紧抢在他开口之前接着说:”唉,这都是我不好,之前把它和一个爱说脏话的八哥一起养的,等我发现它染上脏口的毛病时已经晚了,我又舍不得训它,现在它只要碰到点不顺心思的事情就要破口大骂,嗨呀,今天把它放出来也实在是无奈之举。“
贺琢脸上的表情逐渐松动,他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倒是麻烦了……”
沈百廷赶紧趁热打铁:“就是的,不说别的,你也要考虑考虑你的小妹妹啊,她几岁?三岁?四岁?不管她几岁,现在正是学习能力强的时候,万一被鹦鹉传染了呢?到时候再想纠正就晚啦!”
贺琢彻底被说动了,深深地陷入了思考:“对啊,你说的确实很有道理,这些我刚才都没想到。”
沈百廷看着他,眼睛里写满期待:“所以……”
“所以,”贺琢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现金,简单数了几张放在沈百廷的手心里:“这是定金,你先帮我养着,等它什么时候口不脏了再接到我家。”
沈百廷的嘴张开又合上,好半天憋出来一个字:“啊。”
他在心里忍不住吐槽,这帅哥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还是个抖啊?怎么会有人被鸟骂一句都能这么来劲?而且竟然还到了非买不可的地步?
沈百廷脑子动得飞快,要不然再让小鹦鹉学两句脏话?他总感觉自己好像看见了一个赚钱的新门路。
付完定金,贺琢刚准备潇洒离开,一下子对上了沈百廷还有些愣的脸,他笑了笑,以为沈百廷还在舍不得,便调侃道:“你这么宝贝这只小鹦鹉,怎么,你俩有什么特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