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其明起身跟在中坛元帅身后,目光越过上峰头顶,见得对方所指之处漂浮的众多光幕水镜,表情十分茫然。
“元帅,这些是?”
这么一小会功夫,那些大小不一形状不一的光幕几乎铺满了整座大殿。有些光幕上滑动着各种形态不一的文字,或如扭曲爬虫,或如铁画银钩,或如僵硬机械,或如行云流水。有些光幕上也是曾经见过的还没有和人间界分开的洪荒大陆千姿百态的“风景”。
更多的水镜被明光覆盖,萧其明看不到其中内容。
他恍然想起,方才在司命府时,似乎也见过这样被诸位仙君神官追着捧着满天乱飞的东西,质地似琉璃又似水镜,其间展现诸天万界风情。
而那些在他印象里总是仙风道骨(神叨叨)张口命运轮回星辰大道,闭口天机不可泄露诸君请回的司命府神官,也个个抱着形状不一的光幕水镜四处奔忙。乍一观其举动姿态,竟比当年他们行为还要古怪些。
“你来时应当在司命府见过,这上面展现的都是各界上报的公务。”中坛元帅道,“这几千年人间界变化迅速,铺设灵网之后,天庭与诸天联系更紧密了些,公务处理方式也早已更新换代。有了灵网,结合诸天体系,做什么都方便很多,喏——”
萧其明看着少年武神自虚空中抓出一方琉璃牌抛给他,下意识接住后,只见琉璃牌底部镂刻金丝,在四方边缘雕琢成银杏与莲花的纹路,上有辉光相映。
他按照元帅指点,牵引一丝灵识进去使其认主,琉璃牌刹时金芒大绽,化作一道灵光没入他眉心,又随他心意出现在手中。
半晌萧其明睁开眼,表情征忪,叹道:“此物果真巧思。”
若当年也有这个,或许两千年前他能早早联系同僚撤走那界生灵,避免险些身陨的结局。
中坛元帅眸光一闪:“这个么,它原只是有人闲得无聊与友人玩闹所制,诞生得比新天庭还要早,但改版引入新天庭,作公务专用却在两千年前。”
恰好是在萧其明出事之后,天皇伏羲成功铺设覆盖整个洪荒的灵网,借用此物联通天庭体制系统。
中坛元帅慢悠悠走回刚才的位置,一手撑着桌案旋身坐了上去,伴随他的动作,只用红绳挽着的两个漆黑发鬏微微一晃,倒也没有散开。
他今日在云楼宫处理公务,并未着萧其明梦中所见的那身艳色莲甲,只着了身素色水合服。这样看着,坐在桌案上的少年更像是人间道观里修行的小道士,而非名动四方的武神。
他道:“此为‘三千界’,如今这版是天庭最新通行版,是你以后处理公务的必备工具。本该是在司命府领,但你这份编号在云楼宫,当年基清替你领了。”
张基清,东营九夷军将领,是当初与萧其明关系最为要好的同僚,替他领了东西也正常。
中坛元帅又道:“你刚回来,本座予你一旬假休整,一旬之后复职。”
云楼宫事务繁多,一旬已是极限。
萧其明拱手行礼:“末将知晓,多谢元帅!”
离开这么久,元帅却仍保留自己的位置吗……
他站在云楼宫正殿中,目光悄然在武神周身掠过。对方神姿一如当年,并未有什么变化。
萧其明心下安心大半。
正要告退时,他又被对方叫住:“对了,可还记得往东胜神州的路?”
“自然记得。”萧其明回道,“元帅有何要事,末将必为元帅办到。”
中坛元帅不知从哪里提了两坛酒过来,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不是什么大事,你往那走一趟,将这两坛酒送去花果山主人处,道是本座上回爽约的赔礼。”
萧其明拱手:“遵命。”
告退之后,萧其明没有先回自己府内,只带着那两坛酒转身往东胜神州去。
他不在的这两千年,天庭发生的变化似乎不少,这一旬假期他少不得要去叨扰另外三营同僚,将其问个清楚。
还有那花果山依稀有些耳熟,元帅是在这两千年里交了新朋友吗?若是这样,再好不过了。
待到部将退下,大殿之中空无一人,只有悬浮在殿中的光幕依然闪烁着盈盈明光。
那些光幕有无垠星空轮转不停,有修者御剑庇佑苍生,星舰破开虫潮,魔法吟唱歌谣,怀抱琵琶的身影立在大龟之上……
云楼宫寂静无声,中坛元帅仰头看了片刻。